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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464)

皇帝要亲手给他们沏茶。

甲一余光瞄了瞄赵胤,连忙起身拱手。

“臣领命。”

光启帝突然拉下脸来。

“今日没君没臣,只有甥舅三人。母舅若再要客套,当真是折煞我也。那我只能领云圳告辞自去了。”

甲一心里叹息一声。

“臣……我知了。”?

……

甥舅三人在书房叙话,赵云圳却随了时雍去到赵胤的无乩院里。

他以前常出宫在赵胤身边学习生活,走到这里如同回家一样,十分开心,甚至看到院里那个大黑的“黑煞府”,都想去钻一钻。

“皮猴子。”

时雍领着他的衣领,就往屋子里扯。

“你再这样,我就去禀明陛下,让你去书房旁听……”

“别别别,阿拾,我听话。听话还不成吗?”赵云圳挣扎几下,听时雍眉开眼笑的模样,又拍开她的手,示意小丙为他理了理领子,负着小手,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当朝太子,不要脸面的么?拉拉扯扯!”

时雍在后面笑不可止。

其实,她心里清楚赵云圳为什么喜欢在无乩馆里玩,不喜欢回宫。

那个宫中他就是太子,人人看到他都噤若寒蝉,不敢大声说话,整日里还要跟着老学究太傅学习诗书国论,除了小丙可以陪他,这孩子没有半点童年的乐趣。但是在无乩馆不同,他就像个普通孩子,招猫逗狗,没有人会说三道四,即便他犯下些什么,也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去。

自由自在,谁不爱呢?

赵云圳进了屋,鞋子不脱直接往赵胤的床上一躺。

看到时雍跟着迈进来,不知想到什么,又骨碌碌爬起来,看着她问:

“你如今住哪里?”

时雍斜他一眼,努嘴指了指他屁股下的床。

“这里。”

赵云圳先是瞪眼睛,然后小脸又莫名地拉了下来。

“阿胤叔真是禽兽。怎可如此强迫于你。”

时雍笑了起来,“我没有被强迫。”

赵云圳哦一声,不高兴,“你们大人就是虚伪。我可听说,女子都不喜嫁人。”

哪里来的理论?

“你听谁说的?”

赵云圳小嘴巴一撇,认真脸道:“还用谁说么?女子出嫁哪个不是哭哭啼啼,肝肠寸断,若是开心,有谁会哭?”

时雍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

“那殿下长大了,可千万不要做禽兽。”

赵云圳抱住后脑勺,倒下去又跷起了二郎腿,一副“天大地大,本太子最大”的模样,说得一本正经。

“那不会,本太子娶妃的时候,定要好好哄我的太子妃,不让她哭。”

啧!

时雍眼都笑弯了。

娴衣端了零嘴果子进来,也是忍不住的笑意。

“也不知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做大晏的太子妃。”

“那是。只可惜,某些姑娘被禽兽拐带,没这福分等本宫长大喽。”赵云圳眼望账顶,见时雍来拉他,张开一张小嘴巴,要投喂,就是不肯起来。

“懒得你。”时雍猛地用力,将赵云圳整个拎起,“坐好!躺着吃东西对胃不好。”

赵云圳打个呵欠,张嘴做“啊”模样。

时雍哭笑不得,将一粒蜜饯塞入他的小嘴巴。

“甜。”赵云圳满意了,大眼睛又眯了起来,“你说那几个老头儿会说些什么?”

老头儿?时雍差点笑出声来。

“不如你过去听听?”

“不不不。”赵云圳往后缩,笑嘻嘻地道:“他们哪里有阿拾好看。”

“小小年纪,哪里来得油嘴滑舌?”

……

无乩院欢声笑语,书房里的气氛却颇为古怪。

在光启帝“无君无臣”的命令下,甥舅三人聊了许多事情,也算是推心置腹,可仍然是光启帝和甲一说得多,赵胤少有插嘴,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常让皇帝产生错觉——或许这便是父皇年轻时的模样。

“唉!”

光启帝看过无字血书,仔细摩挲着先帝留下的印鉴,一声叹息。

“不瞒你们说,那日白马楫拿来假的血经,我震憾之余,心里头竟是相信的。多少年来,父皇对阿胤的所作所为,都曾令我疑惑。且不说父皇对阿胤如若亲生的关爱。就说十天干,虽一直是母舅执掌,但到底隶属父皇所有。如此强大的一支秘密护卫,父皇不曾想过要交予我。”

正常来说,别人的孩子再好,都是别人的,当爹的哪个不为儿子筹谋。

而永禄爷当时说:“你为君,阿胤为臣,他统领十天干全力助你,正如你母舅之于为父一般。君臣合力,才是大晏之福。”

赵焕当年便觉得有点怪,可这个借口又十分完美,他找不出也不能反驳。

如此想来,皆是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