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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445)

说到这里,觉远的目光又冷冷望向了白马扶舟,“厂督为了栽脏大都督,可谓煞费苦心。收买大都督逐出府门的婢子,再来勾引贫僧不争气的徒弟,费尽苦心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局……”

白马扶舟冷笑:“证据确凿,你等还在狡辩。陛下,应马上将东定侯赵胤和僧录司禅教觉远下狱严审,以正朝纲!”

一席话,掷地有声。

奉天殿上,突然安静下来。

好一会,没有人说话。

沉吟许久,光启帝慢慢合上手上的《血经》,沉声道:“来人!”

“在。”禁卫军带刀入殿,纷纷行礼。

光启帝似是考虑了许久,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盯着赵胤道:“东定侯赵胤,不思皇恩,揽权结党,盗取朝廷疫症药材,勾连庆寿寺方丈觉远,编写《血经》,意图混淆皇室血脉,其心可诛……即刻起,褫夺爵位,革职查办,押入大牢。着三法司九卿同审,由朕亲自督办。东定侯府众人,庆寿寺僧众,一律拿问下狱,拘押待审。若有同犯或知情不报者,不论是谁,一同治罪,严惩不怠,决不姑惜!”

皇帝金口玉牙,一言即出,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赵云圳再也憋不住了,直起身子就要冲出殿去——

时雍眼明手快,一把薅住他。

“太子不可。”

赵云圳双眼含了泪光,“你没有听到吗?我再不去救,阿胤叔就完了。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不仅他要死,你也要。你也会死的!”

想到自己喜欢的人都要死,小小孩儿气得瑟瑟发抖,小拳头捏得咕咕作响。

“你不能去。”时雍眼神坚定,死死拉住他,“你帮不了他,只会害了他。”

“我不管。我是太子,你们不都说,这天底下,除了皇帝,就数我最尊贵了吗?本宫想保个人都保不住,还做什么太子。今日父皇要是治阿胤叔的罪,那就让他把我一同治罪好了,这个太子不当也罢,或者,索性就说我是阿胤叔的同伙,想篡位的是我……唔!”

时雍紧紧捂住孩子的嘴巴,汗都出来了。

“你给我闭嘴。”

她目光炽烈,面露凶狠,几近咬牙切齿地瞪着赵云圳。

“你是你父皇的儿子,不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要你的命,可是赵胤不同!你这么冲动,当真是想害死他吗?”

赵云圳说不出话,睁着一双泪光楚楚的大眼睛,身子渐渐软了下来,伏在时雍怀里默默地哭。

时雍看他平静了下来,轻轻圈住他,拍了拍,一张脸格外冷静。

“小丙,你送太子回东宫。”

小丙看着他,脸色也暗沉沉的,“可是你呢?还有……阿胤哥怎么办?”

时雍道:“我是他的妻子,自是要与他同甘共苦。”

小丙喉头一哽,“那我也是……”

他是十天干,也是赵胤的人,他也应当与赵胤在一起。

然而,时雍不等他把话说出来,便一声冷呵。

“你是东宫侍卫,保护太子才是首要。”

不等声音落下,她将赵云圳推到小丙的怀里,严厉的看了他一眼。

“力量是自己给自己的,权力也是。你只有足够强大那一天,才是真正的太子。不然,总会有人掣肘你,哪怕你做了皇帝也一样。”

赵云圳扁着嘴巴,要苦不苦的模样。

“阿拾,我错了,我不去大殿,我等下去跪求父皇,我一定要救你和阿胤叔……”

时雍冷冷扫他一眼,不再说完,整理下衣冠,挺直胸膛就想走出后殿……

不料,却听到觉远一声暴喝。

“且慢!”

“陛下,贫僧有话要说——”

此时的奉天殿,气氛已是低压到了极点。

赵胤没有带兵入殿,除了两个侍卫在奉天殿下等候,连武器都没有带,禁卫军想要拿他和觉远等人下狱,简直易于反掌。

他没有动作,只是安静地站着,看着光启帝,等候禁军来抓他。

觉远这一声吼叫,撕心裂肺,成功阻止了禁军的动作,也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光启帝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觉远情绪激动,枷锁上的铁链被他拉扯得铮铮作响,而他出口的声音,也满是伤感。

“陛下……赵胤没有谋逆,更不曾混淆皇室血脉。因为他,就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先帝的亲生儿子,陛下您的亲生弟弟呀!”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得人耳朵嗡鸣。

时雍也惊讶地留在了原地。

只有赵胤,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平静,甚至在觉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波澜都没有,只是那一眼,看向觉远,再看向白马扶舟……

安安静静的,冷冰冰的,却如深渊寒潭。

让他们突然有一种古怪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