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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367)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赵胤居然起用十天干三大卫保护一个女子,还一级护卫,这是他预计有人会对时雍不利,还是关心太切?

谢放心里觉得主子有点过于紧张了,但他没有反驳命令的习惯,接了任务自是听令行事。

他前脚一走,赵胤后脚又叫来了盛章,让他在鼓楼宋家加派人手,暗桩布控,以免因谣言而失控的民众在有心人的搧动下冲击宋家,对他们造成伤害。

安排好防务,赵胤坐下来翻看各坊呈上的疫症数据,翻着翻着,手指一顿,突然又抬起头来。

“谢放!”

谢放还没有回来。

进来的是许煜,他小心翼翼地走近。

“爷,有何吩咐?”

赵胤看他一眼,“庆寿寺的消息是何人传回来的?”

许煜道:“是辛二爷。”

赵胤抬起紧蹙的眉,盯关他问:“辛二没说旁的?郡主何时回京?此刻又在作甚?”

许煜摇头,“这个属下不知。”

接信的人是谢放,十天干密函,他也没有接触的机会。

赵胤唔了声,仿佛才想起来似的,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下去吧。”

……

谣言堪比瘟疫,传播速度极快,不到半天工夫,定国公府里的乌婵就知晓了。

她同时得知的还有另外一桩事情,这是乌家班的慕苍生托人传信来的——班子里的严武师在霄南镇死于非命。

乌婵是个炮仗的性子,得了这些消息,心急如焚。虽说眼下防疫为要,陈萧离家时也三令五申不许她出府,但她屁股上就像长了火疖子似的,半刻都坐不住了。

“彩云!”

唤来丫头,乌婵与她耳语几句,同彩云换了一身衣服,戴上口罩便匆匆离了府。

……

庆寿寺。

天亮时分,雾气笼罩着层层庙宇。

寺中刚开早膳,沙弥和志愿者们穿棱其间,医官满脸焦灼地查探病情,在众人的忙碌中,时雍和娴衣身着男装,戴着帷帽和口罩,乘一辆马车悄悄的离开了庆寿寺,没有惊动任何人。

朱九和白执骑着马,远远地跟在后面。

山林静谧,车轱辘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声,与林中鸟雀互为呼应。

时雍沉默着,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得十分端正,脑子里想的却是觉远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以及觉远对她的说那番话。

“郡主,今日机缘巧合,老衲就直言不讳了。你身上背负业障,与大都督确非良配。大都督命硬,你亦如此,强强相碰,天翻地覆是也。若郡主能听老衲一言,与大都督留下情分,保持距离,方是最好。”

何谓留下情分,保持距离?

柏拉图么?

老和尚没有说,却在时雍敲下了重重一击。

她以前从不信什么天命,可穿越再重生,对这些事情便多了一些敬畏。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谁知道会不会有神在天,俯瞰而视?

一念至此,她突然低笑一声,拉开帘子,望向了天际。

灰蒙蒙的天空,就像要下雨了似的,雾气极重。

看不到九天,连云朵都看不到,天神又在哪里?

“娴衣。”

时雍放下帘子,掌心复又放在膝上。

“我自问行事端浄,不害人不苟且无不良嗜好还时常行侠仗义,与人相帮,无愧天地,怎生我就是魔头,要受天谴呢?”

娴衣动了动嘴皮,不知道怎么宽慰,只伸手去挽住她的胳膊。

“你不必多虑,老天若是有眼,定能为你洗刷冤屈……”

“我有什么冤屈呢?哼!”时雍想到上辈子,再上辈子,都特么死得莫名其妙,结果重生还是死性不改,看到不平不公就忍不住出手,可偏生她是个平凡人,如觉远所说,还带了业障而生,怎生一个矛盾了得?

“我想明白了。”

时雍突然望住娴衣,说道:

“我原是女魔头的命数,可我却偏生要做好人。这才违了天道。苍生大地,三界五行,有黑有白,方能长久,我竟想打破这秩序?属实邪恶之极。”

娴衣:……

这么说,或许还真是有点道理。

“驾--”

“驾--”

前方有马蹄声,很是匆忙。

时雍瞥了娴衣一眼,示意她去看个究竟。

然而,不待娴衣开口,那人就大声吆喝了起来。

“郡主……”

此时来霄南镇,时雍行事隐秘,知道是她车驾的人,只有同行。

她一惊,打开帘子,见来人是个官差,转头叫娴衣:“停车。”

他们这次下山,是与霄南镇上的宋长贵会合去的,不论如何,严武师的案子还得有个说法。

一桩案子,一个观音显灵的诡事,是时雍眼下必须要解决的事……让这两件事情反转,然后再是疫情与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