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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324)

燕穆安静地站着。

看她片刻,声音低低地问:“你走后,我们怎么办?你,有没有为我们想过?”

时雍迟疑道:“你们……燕穆,你们三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好儿郎,忘掉京师忘掉我,在这江湖,总归会有一席之地。成就一番事业,娶得一房美妻,不好吗?何苦为此拘泥一生?不值得呀。”

“忘掉你…?”

燕穆悠悠地笑。

目光扫过南倾又扫过云度。

最后,慢慢落在时雍的脸上。

“你可记得,我们来雍人园时,你说过的话?”

时雍抿嘴不语,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南倾和云度脸上似有悲恸。

燕穆嘴唇翕动,声音温柔又悲伤。

“你说,我们是你的人。”

时雍微怔,“我说的?不是。燕穆,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燕穆道:“或许吧。在你心里是误会,在我们看来,是美好的承诺。”他又看了看南倾和云度俊朗的脸和身上的残疾,低低地笑。

“你说我们是你的人,我们就把自己当成你的人。一生识你为主,一生追随你,凡事以你为先……”

燕穆话音未落,南倾突然低叹,接着道:“我们也从未想过要如你所说,成就事业,娶妻生子……主子,我们是你的人啊,你怎这么忍心抛弃我们?。”

是她的人。

可不等同于她的男人啊。

这些人为什么如此固执。

认了主子就不能换个人生方向么?

时雍脑仁有点痛。

但事已至此,她还是得想办法,先让自己获得自由,只有身体自由了,才有法子脱身。

如今漕船已行走在运河,想必离京师已经远了。

不知赵胤回京没有,知不知道她丢了?

唉!

这婚礼真是一波三折。

时雍叹息一声,不再纠缠于谁是谁的人了,而是转而问道:“几时了?”

“亥时。”

亥时?

离女家过嫁妆请花夜酒只剩几个时辰。

明儿天一亮,亲戚朋友就会陆续到宋家贺喜了。

到时候王氏和宋长贵寻不到她,会不会急得崩溃?

时雍想到王氏为她备上的那一箱子嫁妆,再想想那一个个大红的“囍”字,心潮起伏不定,突然将眼一闭。

“行。你们赢了,说服我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三个男人齐刷刷看着她。

时雍道:“这会回去也赶不及婚礼,罢了,我不嫁了,随你们走。”

云度第一个发出惊喜的声音,“真的?”

“真的。”时雍道:“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建我们的雍人园。或许,叫别的什么园也好。总之,远离京师,浪迹江湖……”

燕穆见她俏脸生笑,眉眼飞扬,而南倾和云度分明已有动容,低低苦笑一声。

“我从你十几岁……在你还是时雍时就认识你,我们在一起有多久,你忘了?你心里想的什么,我怎会不知?”

稍怔,时雍盯住他浑然不为所动的表情,无奈地笑了一声。

“果然,朋友成了敌人,比敌人更为可怕。”

“我们不是敌人。”燕穆再次重申,目光里的受伤感比方才更为浓郁,“我只是想带走你,不让你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阿时,赵胤是在利用你,他和赵焕没有什么区别,否则,他为什么在明知你身边后,还一意孤行要娶你……”

时雍不好大着脸说“因为爱”,只是讽刺地勾了勾唇,“我说过,若此事当真是他做的,我自会为兄弟们复仇。无论如何,我要搞清楚这件事……你说,还有什么比嫁给他更为方便行事的办法吗?”

燕穆一动不动。

“不,你不想报仇,你只是倾慕他,想嫁给他。”

时雍摇了摇头,突然低头示意他望向自己的衣裳。

“在我的衣角里,缝了一块玉令。是十天干的乙字令。你想想,如果我当真这么想,当真与赵胤是一条心,对他没有丝毫怀疑的话,我为什么不把玉令取出来交给赵胤,而是小心翼翼地缝在衣角,千辛万苦从北带到南,整日里提心吊胆,怕他发现?我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南倾和云度脸上微有动容,齐齐看向燕穆。

燕穆安静地站了片刻,突然抬步上前,盯着时雍的眼睛道:

“抱歉了。”

说罢,他伸手拎起时雍的衣角,捏了捏,突然抽出匕首将布料划开,取出里面的白玉令牌。

看了片刻,燕穆挑了挑眉梢,问道:“乌婵给你的那块?”

“是。”时雍道:“我藏了许久,很是不易。”

燕穆握紧玉令,看看她再看看玉令,冷脸微微变色,“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时雍道:“相信我,嫁给赵胤是我最快最便捷的复仇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