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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128)

自古心病难医。陈岚治不好自己的病,她也很难帮陈岚打开心结。

除非,她有勇气去面对……

一阵凉风吹来,时雍打个喷嚏,笑着问:“何姑姑,我娘在里面吧?”

何姑姑道:“长公主带通宁公主往那边去了。说是去走走,消消食。”

时雍回头看一眼昏暗的远方,牧民家挂着的马灯发出幽幽的光芒,距离这边有些远。

她不解地道:“我娘又肯了?”

何姑姑笑着道:“陪长公主消食,她自是肯的。”

唉,时雍莞尔一笑。

说到底,历劫归来的陈岚仍是当初那个愿意委屈自己去将就别人的温柔女子,从来没有改变过。无论她遭遇了什么,她都只会默默压在心头,宝音待她好,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她愿意为了宝音做任何事情,何况是散散步,走走路?

时雍道:“就她们二人吗?我去看看。”

何姑姑知道她是担忧他们的安危,轻声笑道:“厂督派人肯着,郡主放心吧。”

时雍点了点头。

她不想去听赵胤应酬哈森,百无聊赖,便顺着何姑姑指的路走了过去。

那边有食物的香味,时雍还没有走到地方,便嗅了一鼻子,还听到了宝音的笑声。

时雍听人说过,宝音甫一出生就被阿木古郎带到兀良汗,小时候在草原生活了很多年,就连“宝音”这个名字,也是阿木古郎为她取的,出自兀良汗的语言。

一个人童年时期的经历对人的性格影响很大,甚至伴随终生。

时雍想:宝音对兀良汗一定充满了感情,今日一走,又不知何年何月还能再来草原。所以,她这不是为了去牧民家里吃喝,而是想在临别前,抓住脑海深处的回忆呀……

牧民家毡帐外只有一盏马灯,不是太亮。

时雍驻足看了片刻,剪影晃动,牧民的笑声粗犷而豪迈,帐中很热闹。

原野上的风吹来,有丝丝凉,她抱了抱双臂,不想去破坏或打扰这一片欢声笑语。

她默默转过身,那一阵风突然消失。

时雍抬头,一个颀长的影子挡在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风。

白马扶舟一袭锦绣白袍,淡雅精致一显高贵气质。

四目相对,他表情略略凝滞,眼窝深邃难明,带一丝不友好的笑,古古怪怪地看着时候,目光一直不曾离开。

时雍记得在冁北的督官家,他还能说能笑,至少是个正常人的模样,不明白怎么短短几个时辰,这人就变成了这一副讨债鬼的模样。

“有事?”

她听声音浅淡,毫无好感,白马扶舟扬了扬眉,双臂缓缓环起,低头睨着她不说话。

当然,也不让路。

时雍看他一副挑衅的模样,目光微凉,压住了让他滚开的冲动,轻哼一声,侧开身子便要绕着他走,哪成想,这人会突然上手,猛地抢步上前,一把从背后抱住时雍,将她双手一并箍紧,教她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时雍心底大骇,见他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低骂一声回头,狐疑而警惕地看着他,“你疯了?松手。”

白马扶舟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角,甚至偏过头来,似乎想要看清她盛怒的模样。

“不松又如何?”

时雍双臂动弹不了,腿又踢不到他,不由大怒。

“你再不松手,我叫人了。”

“你不会的。”白马扶舟看一眼她的表情,好整以暇地眯起眼,勾出一抹欠揍的笑容。

“若是让二位公主瞧见,或是让锦衣卫瞧见,说不得会影响你和赵胤的情感,万一公主看我二人真心相待,一个转念把你许给我了,那可如何是好。”

“你有病?”时雍冷笑,“想什么好事呢?”

白马扶舟欣赏般看着她的愤怒,带着笑意的眼神里,满是危险的味道。

“那你为何不叫呢?东定侯之妻,锦衣卫都督夫人与我在此偷情缠绵,传出去怕是不好听,你猜赵胤会不会抬不起头来?”

呵!

时雍知道这个时代,乃是后世都一样充满了对女性的恶意,本来没什么事,如果咋咋呼呼的传出去,反而会被人添油加醋,说些难听的话来。可是,这不代表她会被白马扶舟要挟。

“厂督小看我了。”时雍冷冷地道:“我再是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对一个大太监感兴趣。更何况,太监嘛,没根之人,在人们的眼中,本就算不得男儿之身,谁又会说什么闲话呢?要是和太监都能传出闲话来,那宫里的太监早被陛下杀尽了,哪里还能让他们在娘娘身边伺候?”

时雍看着白马扶舟的脸以看得见的速度寸寸变色,抬了抬下巴,懒洋洋地补了一句。

“当然,在我眼中,亦是如此。我从没把厂督当正常男子,并不觉得这般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