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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071)

“有您这样的师父,徒儿与有荣焉。”

时雍这么客气,褚道子总算是正眼看向了她。

可是,稍顷之后,却是重重一哼。

“没一句真话。”

“……”

时雍看着这古怪而倔强的老头,心里话是真的啊,从来没有这么真过。她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色,正想表明一下心意,褚道子已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

“你若当真念我几分恩情,留我一命。”

什么?

时雍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父……”

她追上去,还想再问,褚道子却越行越远,头都不回,根本就不想理她的样子。时雍觉得褚道子这话莫名其妙,不甘心就让他这么走掉,牙一咬,飞快地跑起来,气喘吁吁地拦到他的面前。

“不说清楚,你不许走。”

褚道子直视着她,那双掩于黑袍下的眼睛,豁然生出一抹利光。

“来桑是你我好不容易救活的人,能留他一命,也是福报。”

时雍眼睛微眯,嘴巴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一个音来。她就那么看着褚道子,深深望着他,然后看着他与自己错身而去,渐行渐远。

站在原地,时雍脸色变幻莫测,许久,她方才轻哼一声。

“原来如此。”

第586章 天翻地覆

六月二十六,司命,鸣吠,黄道吉日。宜:订盟、祭祀、祈福、入殓、破土、安葬。

兀良汗大妃阿如娜的葬礼便选在这日。

巴图隐瞒了她真正的死因,对外宣称阿如娜误信奸人,被半山先生毒杀在星罗台。

大妃之死,举国哀恸,大汗巴图更是悲痛得彻夜未眠,无心战事,正值南晏大军来犯之际,大汗执意留在额尔古城,亲自为大妃操办葬礼,可谓夫妻情重,恩爱无疑。

而南晏皇帝趁此机会,撕毁盟约,领兵来犯,自是寇贼行径,令天下人不耻。

这番说词符合巴图心思和此番国情,也可以暂时稳住得知公主逝世,派人来吊唁的北狄皇室。

巴图用了最好的梓棺,选好了一处福地,要将阿如娜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就连那个被烧成了废墟的星罗台主殿,他也叮嘱工匠要按原样修缮,不可让大妃魂魄归来无依。

如此,当真是做足了一个深情男人的模样,将那些隐隐约约藏于民口的议论击得粉碎。

“得夫如此,大妃死也值了……”

恩和那天不在星罗台,也没有任何人敢告诉她真相,她与那些不知内情的人一样,为大汗对大妃的深情而感慨流泪。

这两天,已经抹了好几次泪,这会子听到星罗台那边的丧乐响起,更是伤心不止。

“公主,我们快些过去吧。再晚了,就失仪了。”

时雍身为公主,虽然没有参与操办,但今日是无论如何也得去露个脸,走走过场的。

闻言,她皱着眉头咳嗽几声。

“我好似风寒复发,头痛得紧,身子酸软无力……”

塔娜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恩和却大惊失色起来,“公主,可要我去叫褚老来为你配药……你吃了,还是得去一趟星罗台的,否则定会有人说三道四……不去不好的。”

时雍嗯声,“我知道。”

塔娜道:“我为公主更衣吧。”

时雍点点头,再次咳嗽着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又栽倒下去,有气无力地道:

“塔娜,你替我去向父汗说一声,就说我旧疾复发,为免灵前失仪,还是遥祭好了。”

“这……”

塔娜的眉头皱了起来。

很明显,她也觉得这么做很是不妥。

时雍却是淡淡一叹,“你照此禀报,父汗会理解的。”

怎么能不理解呢?陈岚会有今日,拜谁所赐?不论今日的时雍是不是宋阿拾,她至少是宋阿拾的一半,她是断然不可能去祭拜杀母仇人的。

塔娜迟疑一下,“是。婢子这就去。”

恩和看着她离开,重重叹息一声,似是不解时雍的举动,又有些惋惜不能亲自前去见证如此隆重的大葬之礼。

“公主,我去找褚老来,为你配药。”

时雍躺在椅子上,没有抬眼,嘴唇翕动般动了动,无力点头。

恩和朝她行礼,转身走向门口。

嘭!门板刚刚拉开,恩和的身子便倒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时雍眼神一厉,望着无人的房门,掌心扣紧了瓷盏。

“什么人?出来!”

一道低呼尚未落下,就在那个人影进入房里的刹那,时雍手腕一扬,便见寒光闪动,她手上的瓷盏如同利前般朝那人迎面扑过去,而她自己,几乎同一时刻,她翻身一跃,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便抽出了放在床边的长剑,纵身掠起。

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