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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03)

得知赵胤到了井庐,赵青菀大抵是心虚,反常地没有出现,连晚膳都是在房里用的,赵胤也没有就卢鸿元和徐晋原的事询问她,只是饭后,长公主叫了赵胤去内室说话。

井庐门外,车马已准备就绪。

时雍辞别了老孙头出来,没有看到白马扶舟的身影,稍稍放了些心。

为了一个还没有搞清楚身份的男子,她可不敢去捋大都督的虎须。因此,白马扶舟的提议被她断然拒绝了,欠人情是一回事,自己的命是另一回事,重生到如今,她已经无意中惹下不少事,不想再摊上另一件。

夜晚的风,幽凉冷冽。

时雍穿了件厚袄子,有些臃肿,出了门照常爬上赵胤的马车。杨斐瞪她一眼,似乎很不高兴,但是没有赶她,哼声走开了。

时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长公主面见赵胤的时间似乎格外的久,时雍等得都快睡着了,赵胤还没有出来。

一行人安静地等待着,风越发的大了,吹得林子里的枯树如同哽咽,呜呜作响。

时雍动了动僵硬的胳膊,正想下车活动一下,突然听到被风送来的一段歌声。

“关山故梦呀,奴也有个家,桂花竹影做篱笆。胖娃娃,胖娃娃,哭了叫声阿娘呀…………怎敌他,怎敌他,血肉骨头酿成酒,拆了篱笆杀了她……”

是个女子的声音,沙哑,低喑,很古怪的调子,并不完全听得清楚词儿,

但在这样安静的夜里,调子和词意都让时雍听得很不舒服,诡异的歌声好像一股寒流顺着汗毛钻入血肉骨头,再一层层被剥开的感觉,阴冷、恐怖,让她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第71章 月下唱歌的女子

时雍后背泛凉,手指伸出去勾住帘子,一点一点慢慢撩开,寻找那个如同诅咒一般的声音。

“关山故梦呀,奴也有个家,桂花竹影种篱笆。胖娃娃,胖娃娃,哭了叫声阿娘呀……”

没有人。

井庐门口只有风声和灯笼散发的幽幽火光。

几个侍卫也都竖起了汗毛,相视一眼,谢放的手按在腰刀上。

“听到了吗?”

“有人在唱歌。”

“这歌,毛骨悚然!”

“声音好像是从井庐传来的。奇怪,哪个胆大包天的人,胆敢在长公主的地方唱个不停,也没人去阻止吗?”

“那可不一定。”杨斐抬头看向黑压压的天空,“最近不是老闹鬼吗?鬼的声音,也许只有你我听得见?”

杨斐压低嗓子玩笑,说得有点瘆人。

谢放瞪他一眼,“别胡说八道,一会爷出来又得整治你。”

杨斐最近挨了两次军棍,疼痛记忆很明显,他赶紧闭嘴。

“怎敌他?怎敌他?拆了篱笆杀了她……”

歌声往外飘,时雍静静坐在马车上,看着旷夜里的大门出神。

“也许真的是鬼。”冷不丁一道低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时雍头皮炸裂,回头却没有看到人。

“在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时雍汗毛都竖了起来,再转头,看到一张苍白苍白的脸出现在马车帘子后面。

“白马扶舟,你……”

“嘘。”白马扶舟看了眼时雍的表情,笑得双眼弯起,眼底满是星辰,“说好的,我们偷偷的。”

时雍咬牙:“你要干什么?”

“和你们一起回京呀。”

白马扶舟说得理所当然,那笑容在暗夜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幽冷,可能是歌声太应景,时雍看他这身仆役打扮,竟瞧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扑!帘子合上,白马扶舟隐去了。

同一时刻,井庐大门洞开,赵胤从里面出来,送他的人是何姑姑。

歌声没有停,两人表情的脸上却十分平静,就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一般。

时雍定睛看过去,脊背突然僵硬。

只见敞开的大门里面,赵胤和何姑姑的后面,站着一个披头散发女子。

月光下,女子踩着细碎轻盈的步子而来,面对大门翩翩起舞,乌黑的长发垂到腿边,与夜色融为一体,单薄的衣裙在风里飘飘荡荡,嘴里一直在重复那首歌,一边唱一边比,在唱到“拆了篱笆杀了她”时,她长长的水袖抛向空中,婀娜的身段原地几个旋转,哈哈大笑起来。

赵胤脚下没停,面不改色地走向马车。

何姑姑送到门口,却是转回去了,一边训斥匆匆赶来的两个小丫头,一边又走过去,低头好生好声地哄着那个女子,急急忙忙地把人带走了。

时雍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只觉得这井庐,处处透着古怪。

嘎吱一声!赵胤钻进马车,时雍嗅到一种幽冷清冽的淡香,压迫十足地飘过来,她揉了揉鼻子,有自知之明地缩到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