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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029)

至于王爷拘禁到宗人府以后,到底是过囚犯生活,还是过人上人的富足日子,那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最令人意外的是阮娇娇。

光启帝素来痛恨赵焕与她纠缠不清,可是谁也没有料到,赵焕出了这事,他倒是默认了,令人把阮娇娇带入宗人府,同楚王赵焕一同拘禁,全了他们“相爱”的心意。

据说,被拖入宗人府那日,阮娇娇哭得哀恸不已,全然没有得到圣恩,陪伴王爷的喜悦。倒是赵焕,刚刚执行杖责下来,看着阮娇娇狼狈的样子,居然大笑不止,又惹来阮娇娇凄恻痛哭。

宝音得知此事,对皇帝很是不满。

“这女子就该打杀了了事。最不济,也该丢到教坊司去,让人好好教教她规矩,学会做人……”

上次宝音在楚王府吃了阮娇娇的软钉子,很是气恼,如今还没有消气呢。

光启帝看她如此,却是笑了一声。

“这是东定侯的意思。”

“阿胤?”宝音不在朝廷,习惯更为亲昵的称呼,闻言眉头都蹙了起来,“这个阿胤是如何考量的?”

光启帝抿了抿嘴,“一则,焕儿在宗人府,有个知冷知热的女子照料,也是好事。他既喜欢那女子,赏了他也是。二则,我那日见到父皇母后,母后训了我一通,说拆人姻缘最是缺德。他二人如此相爱,那便在宗人府做一对连理枝也罢了。”

宝音听得眉头都蹙了起来。

她觉得这个皇帝弟弟简直是疯魔了。

当真是天下男子都看不出这种女子的假模假样么?阮娇娇哪里是知冷知热的人?分明就是披了张羊皮的蛇蝎,心肠歹毒得紧。

再有,宝音对赵炔一梦见爹娘的诡事,更是存疑。

“你说父皇母后怎么恁地偏心?倒是把你渡化了,为何从来不如我梦,也不来教导我该如何做人?”

赵焕轻笑,“大抵是我愚昧,令爹娘看不过眼吧。长姊机智过人,哪须教导?”

“得,嘴巴也学乖了。”宝音看着赵炔,抿了抿嘴,“说来你能放得下,也是好事,可我就是觉得,怎么你不像个皇帝了?”

不像个皇帝这种话,也就宝音敢说。

光启帝一听,朗声一笑,“再有几年,云圳长大些,我就不做皇帝了。”

“不做皇帝做什么?”

“学长姊,结庐而居,种菜养花,悠闲度日。或是……”光启帝停顿一下,叹息一声,“找个深山老寺,了去尘缘,修出无量福分,再能得见天堂,与爹娘团聚。”

去天堂团聚,在宝音听来,就是他不想活了,想去死是一个意思,当即生了些防备,又说了些让他宽心的话,甚至对他不理朝政之事,也不敢再多言劝说了,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走了极端。

陈岚求见的时候,宝音正在同光启帝说鼓楼那边“王氏饭馆”的腌卤和家常小炒味道不错,她和囡囡都很喜欢,试图唤起光启帝的求生欲。

听了李明昌的通传,宝音大喜。

“快传。”

在皇帝跟前,她居然抢话,替皇帝做了决定。一听这话,李明昌愣住,宝音也愣住,看了光启帝一眼,“长姊僭越了……”

光启帝摆摆手,“你我姐弟,无须客套。李明昌,快传通宁公主进来,再叫小椿子去御膳房要些果点,我们姐弟三个,要好好叙叙话……”

自打光启帝醒过来,陈岚是每日都会入宫为他请脉问诊,行针开方,可是,除了问些病情相关的事情,她很少说话,偶尔赵炔想与她说上几句,她也是沉默或是敷衍,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想起来了往事,还是没有想起。

陈岚的事情,赵炔是听宝音说的,心中也是义愤,但此事关系女儿家名节,见正主如此淡然,他反而不好主动说些什么。

如今恰好宝音在此,他认为可以趁机同陈岚说说话,解开她的心结。

不料,陈岚进来,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再为他切了脉,突然退后两步,扑嗵一声跪在赵炔的面前。

“敢问陛下,何时北征,为大晏开疆阔土,一统草原?”

开疆阔土,一统草原?

这样的话从一个柔弱的女子嘴里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

光启帝微微怔忡,与宝音长公主对视一眼,顿时觉得此事不妙,眉头蹙了起来,而宝音弯腰就想去扶起陈岚,却被她拒绝了。

“姐姐,陛下还没有回答臣妹。”

宝音的手指僵在半空,抬头看光启帝。

光启帝微微拂袖,将双手放在膝上,认认真真地询问:“通宁,你为何会有如此惊人之语?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岚眼皮半垂,沉默片刻,慢慢地道:“兀良汗狼子野心,早已觊觎我大晏江山,多年来一直在筹谋南下。若任由他们厉兵秣马,发展壮大,再准备充分,我们便失了先机。何不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