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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020)

陈萧内心的复杂,不比她好上多少。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娶了一个痛恨他的女子回来,他的内心也十分微妙。

在喜娘的主导下,二人喝了交杯酒,吃了生饺子,又听了许多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的吉利话,喜娘和丫头都退下去了。

喧闹了一天的洞房,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

乌婵坐在床上,陈萧站在床前,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维持着这样的僵硬姿态,没有动。随着时间的流逝,乌婵尴尬得手指头都绷紧了,脊背渐渐出了些热汗,她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喉头却像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声来。

“少将军……”

“我去锁门。”

乌婵诧异地听到他急匆匆地回答,猛地抬头,在他眼神里捕捉到一抹深邃难辨的光,心里骤然一窒。

陈萧已然转身,将房门闩上,又用力拉了拉,再从房中的柜子里拉了条大红的床单出来,将门窗挂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松了口气似的,轻轻一叹。

乌婵看他一顿忙碌,瞪大了眼睛。

“你在做什么?”

陈萧回头,尴尬地一笑。

“怕那些臭小子使坏。”

因为陈萧发狠,把人撵走了,没有闹成洞房,可是,自家兄弟自家了解,陈萧很难相信他们会乖乖离去,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乌婵错愕片刻,噗一声笑了。

她这一笑,陈萧也跟着笑。

可是笑着笑着,没有话讲,两人的表情就又僵硬起来。

乌婵知道今天是洞房花烛夜,陈萧做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而她,既然选择了嫁到定国公府,就没有想过要为谁守身如玉,是陈萧的人,早晚而已。

只是,阿时出事没几日,她如今实是没有心情,若是开开心心与陈萧洞房,她会有罪恶感。

想到这一点,她的动作和神情便自然地流露出了退缩之意,“少将军吃了酒,不如就早些歇了吧?”她说着从床榻起身,走过去将地上摆放的东西挪了挪,便要去抱被子。

“我以前惯走江湖,打个地铺将就一晚便可。”

陈萧的表情以看得见的速度龟裂。

他盯着乌婵,眼睛里那一丝笑痕消失了,一双虎目微微眯起,嘴唇紧紧一抿,整张脸褪去柔和,人便显得硬朗了许多,平添了几分战场上才有的威仪,声音也硬绷绷的,没半分温情。

“不用这么麻烦。我去书房。”

说着他便要转身。

乌婵一怔,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原本她是认为,这个决定应该是彼此都乐见其成的。

陈萧有心爱的姑娘,怡红楼也有相好,对她这种女子,想必没什么兴趣。

这么一想,她原本想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又生生咽了下去,看着他的背影道:

“少将军留步。”

陈萧停下,没有回头。

乌婵道:“新婚之夜,少将军就这么离开?是要落了我的面子么?我一不要家族庇护,二没有亲眷要交代,大不了受些冷眼,倒也无妨。只是,这么做对少将军恐不太好……”

说到此,乌婵慢慢在椅子上坐下来。

“一则,定国公得知此事,必定会大发雷霆,为难少将军。少将军连婚姻大事都依了他老人家,又何必在这时惹他不高兴?二则,外间传言少将军身子有疾,不能人道,已非一日。若你就这么走了,岂非坐实了传闻?”

身子有疾,不能人道?

陈萧听到这话,额头上的青筋都暴涨起来。

他慢慢转头,看着身着喜服的女子,突然冷笑一声,慢慢靠近,直到站到她的面前,这才慢慢低下头,盯住她的眼睛问:

“世子妃试试不就知道了?”

乌婵仰头看他,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脸上细小的绒毛。在今日之前,她从不曾这么近地观察过陈萧,此刻,闻着他身上散发的酒气,看着他浓眉凤眼挺拔鼻梁,还有那张刀削般轮廓分明严肃威风的脸庞,她突然心跳如雷。

乌婵再厉害,也是个未尝人事的姑娘。

而陈萧不同,年岁较长,久经沙场,掌控力和震慑力非她能比。

“你不愿意?”

陈萧抬起她的下巴,眯眼看着、

“你是我的妻子。你可明白?”

他不是那种明艳夺目的美男子,却自有出众的男子气概和世子爷的凌人傲气,乌婵被他这种目光盯得心乱如麻,眼帘低垂,胡乱地眨动着,不敢去瞧他幽深灼热的眼。

陈萧沉声:“说话。”

乌婵吸吸气,“是。”

陈萧问:“那你嫁过来前,可有人教过你,该做什么?”

乌婵沉默。

陈萧再次皱眉,看着她脸颊上红透的胭脂。

“说话!”

他手指粗励,有一层薄薄的茧,这样硌着乌婵的肌肤,极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