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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0)

娴娘不知她什么用意,一双妩媚的风流眼顾盼不解。

“但有一点。”时雍默然片刻:“这事不可让外人知道。”

“我晓得,我晓得,贵客尽管放心,不该说的话,自会烂在我的肚子里,不惹麻烦。”

娴娘说着又抹泪,“不瞒您说,听得那些人辱她,羞她,我便想变成个爷儿,打得他们做狗爬才好。”

“不必如此,是她该骂。”时雍说道,缓缓眯起眼。

一碗米饭很快入肚,她放下筷子就起身告辞。

“娴姐,等那小郎回来。你就说,要拿他的东西,就乖乖在这儿等我。”

娴娘不明所以,听话地点头。

她也说不出是为什么,这个小娘子年岁不大,却很是让人信服,一言一行挑不出短处,不由就听了她的吩咐和摆布。这与时雍有几分相似,以至她都没有想过,这会不会真是一个吃白食的人。

时雍前脚刚出门,小丙就发颠般下了楼。

“她呢。她呢?”

“走了……”娴娘还来不及说时雍的叮嘱,小丙便要追出去,“说我是贼,你盗我传家宝玉,比贼还贼。”

街上不见人影。

娴娘拉着暴露如雷的小丙,好说歹说劝住了,一面叫伙计拿药膏给他涂屁股,一面将时雍的话转告他。

小丙气得跺脚,“贼女子。贼女子。”

……

入夜宵禁,时雍小心避开巡查,从铜陵桥经广化寺回家。

王氏刚好起夜去茅房,看到她吓得惊叫一声。

“小畜生,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吓人?”

看来白天没摔疼,不长记性。

时雍冷冷瞄她一眼,王氏连连退了两步。

“你要干什么?”

“睡觉。”

时雍与她错身而过,回屋点燃油灯,将那块从小丙身上摸来的玉拿出来。

果然不是一块普通的玉。

上好的白玉,中间有个篆刻的“令”字,雕功精湛,配图极有气势。

这不是一块玉佩,而是玉令。

时雍看那图案好半晌,头看得隐隐作痛,也认不出刻的什么。

但她死在诏狱那夜,在杀她的人身上,看到了一个相似的玉令。

……

七月十六。

天没亮,宋长贵便被府衙来人叫走了。

时雍头痛了一夜,迷迷瞪瞪地听了个动静,翻身继续睡。

等睡饱起来已是日上三竿。

“出大事了,知道吗?”

“水洗巷张捕快家,被人灭了满门!”

“老天爷,一家九口,一个不留。哪个天杀的这么歹毒啊。”

院子里,王氏和宋老太几个妇人挤在院门口,说得惊悚又恐怖。人群越聚越多,都是来找王氏打听情况的。她男人是衙门里的仵作,这种事情比别人知晓更多,说起来头头是道。

时雍端了水放在面盆架上,凉水拍上脸,冷不丁一个激灵,脑子嗡响阵阵,便生出了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来——

她死在诏狱那晚,醒过来就已托生到了阿拾的身上。

当时,阿拾的尸体就飘在水洗巷张捕快家后门的池塘里。

时雍从池塘爬起来时,没有多想,对阿拾的过往,更是一知半解。更不知道,阿拾和张家小姐张芸儿是闺中姐妹。

如今一幕幕关于阿拾和张芸儿的画面入脑,她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

阿拾死了。

张芸儿也死了。

张家九口全死了。

阿拾就死在凶案现场,是死者之一。

而她这个从现场借尸还魂的人,如今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她的死,阿拾的死,有没有什么渊源?

时雍头皮发麻,四肢冰冷,匆匆套好衣服出门。

不料刚走出宋家胡同,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谢再衡。

“阿拾。”

谢再衡站在不远处,一身青衣直裰衬着清俊的脸,儒雅温润,风度翩翩,看来是好事将近了,一副春风得意的才子姿态。

“你来,我有事和你说。”

第8章 灭门案

谢再衡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单手负在身后,等时雍走近,他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绣帕。

“还给你的。”

时雍低头看着。

谢再衡低声:“你的心意我明白,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两家门不当户不对……”

时雍觉得有趣。

她看着绣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记忆模糊。

关于谢再衡,倒是有一些凌乱的画面。

……阿拾和谢再衡青梅竹马。

……谢家搬出宋家胡同住进了内城的大宅。

……谢小郎执了阿拾的手,举手发誓说将来要娶她为妻。

……阿拾灯下绣鸳鸯帕送给心爱的男人,熬红了眼。

……谢再衡要娶侯府的小姐了。

时雍眼皮子发抽,“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