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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传说之昆仑劫灰(2)

宇文恕将云长老的脸一点点向池中按去,森然道:看见了么,他看你的眼光充满仇恨。这是你做的孽,下去陪伴他,慢慢赎罪吧!手下一沉。

噗的一声闷响,池中黑血乱沾。云长老唇齿都已与那怪婴相接。宇文恕手上毫不留情,似乎要将她鹤发鸡皮的头颅,生生按入那摊死肉中去!

怪婴破碎的肢体发出桀桀怪响,似要被揉碎,腥臭的黑血扑面翻涌,那突起的利齿似要插入云长老的眼睛!

云长老的腹中突然爆出一声惨呼:大人饶命,我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宇文恕冷冷一笑,将她扔开,从地上撕下一块丝绸,轻拭着手上的血迹:你居然还记得腹语术?我以为你已经老糊涂了。

云长老双手捧着脖子,不住咳嗽,苍老到极点的脸上沾满了血迹。宇文恕眼中透出一丝厌恶,不再看她,道:剩下那个在哪?

云长老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将宇文恕带到一个血池前。这个血池正好在地宫的一角,上面盖着一张青布,看上去并无任何特异之处,只有一缕热气从青布下袅袅升起,看来这些血刚刚离开人体不久。

云长老枯浊的双眼中放出夺目的神光,颤抖着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揭开布罩。

这池热血竟然不是鲜红,也非暗红,却是夭桃一般的颜色,看去眩目之极。

云长老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竟宛如毒蛇抽气一般:这就是九十九个从龙命格的婴儿中硕果仅存的一个。不......何止硕果仅存,简直是集所有精华于一身!她双手缓缓探入血池中,似乎要将里边的婴儿抱起,口中喃喃道:这是我的宝贝。真正的魔血婴灵,正是宝贝太贪婪,太嗜血,才把其他同伴的灵气都吸走了,让他们变成了怪物。

桃红的血液一阵翻腾,汩汩涌上,云长老双手一滞,似乎探到了什么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拖了起来,咯咯怪笑道:瓜熟蒂落,宝贝马上就要出世了,他是这么壮,这么沉,他的皮肤是这么细腻......宇文大人,我可真有点舍不得把他交给你了!

血影跃动,一具健壮的婴儿,被她枯瘦的双手从血池中托起。

婴儿比平常的孩子大了许多,手足宛如新耦一般,丰腴秀美,细腻的肌肤在鲜血长久的浸泡下,呈现出妖异的桃红的,但仍能看出本来的白皙。而他的一双眼睛,却宛如秋夜的星空一样澄净,不含有丝毫杂质。这双眼睛仿佛是第一次睁开,迫不及待的打量着周围的世界。他的头在云长老手上不住转动,不时握紧了拳头,发出伊呀的稚声,然而当他看到宇文恕的时候,桃红色的小脸绽开,却露出一丝微笑。

这笑容是如此纯粹,宇文恕冰霜之心,也不由为之一怔。

婴儿的脐带缠绕在云长老手上,仿佛一条赤红的蛇。她抬起手,低头将腕上的血脐咬断。手腕翻开,上面竟是一道道深深的裂痕,看上去如同无数条极粗的毒虫,爬在她苍老的皮肤上,丑恶不堪。她却得意的将这些伤痕举起,咝咝笑道:一个月前,普通人的鲜血已经不足以供给他生长,这些血,都是我的,是我每天割破手腕,让他吸血......

宇文恕打断她,道:你确信这是成功了?

云长老佝偻着身子,连连点头道:当然!大人可以带着他出征昆仑青鸟族了。她松弛的面皮皱出一个诡秘的笑容,口中残留的利齿上沾满了鲜血,道:只是不知皇上那边,愿意调动这三十万大军么?

宇文恕冷冷一笑,翻手亮出一枚令牌,赫然正是调动大军的虎符。

云长老干笑道:大人说什么,小皇帝自然就听什么,谁都知道,如今这个天下,姓宇文而不姓杨......她窥了窥宇文恕的脸色,立刻住口,伏地叩拜,颂道:祝国师大人诛灭妖族,扬我大隋国威!将怀中的婴儿呈上。

宇文恕也不看她,将婴儿接过,冷冷道:还要找你借一样东西。

云长老干笑道:生杀予夺,都是大人一句话,有什么借与不借。

宇文拓的目光冰冷,罩在她脸上,缓缓道:很好。突然一手从黑袍下穿出,生生插入云长老的胸膛!

夭红的鲜血四处乱溅,云长老浑浊的眼睛大大睁开,难以置信的望着宇文恕,那点微弱的神光也逐渐黯淡。

宇文恕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突地掣手,一团血花宛如妖莲般在黑暗中绽放。一颗心脏已然被他握在掌心。这颗心脏比常人的略小,却精致非常,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云长老那衰朽丑恶的身体里,居然藏着这样一颗精巧的心脏。

夭血淋漓,上边罗列的八个美丽的孔窍,还在轻微的搏动着。

传说中,平常人心有五窍,圣人七窍,比如殷商比干,称作七窍玲珑心,主聪慧而早夭,是万中无一的异禀。

而这个心脏,却有八窍。

宇文恕冷眼看着云长老那被剧痛扭曲得无比狰狞的脸,似乎在欣赏她垂死的痛苦。

他看也不看,顺手将心脏递给怀中的婴儿。

那婴儿透明的眸子瞬息变得血红,仿佛一下从不染俗尘的天使变成嗜血的恶魔,他伸出两只粉雕玉琢的小手,在眼前疯狂挥舞,终于将还在跳动的心脏夺过,一把塞入口中。

他稚气的眸子也因欲望而燃烧,口中吱吱作响,宛如饕餮一见美食,就不顾一切的咬噬起来。桃花一般的血液,从他樱桃般的双唇中流出,沾满了他的全身。

烛光摇曳,筋肉破碎的声音宛如刮骨磨牙般,毛骨悚然。

墨黑的斗篷下,宇文恕的嘴角终于浮起一丝森寒的笑意:青鸟族长老的心脏,足以让你瞬间长到五岁了。

他的话音阴冷,而那正在咀嚼的婴儿竟似乎得了某种莫名的滋养,竟真的一点点成长起来。

第二章 蔽日旌麾云外来

宇文国师出征青鸟族之日,定在九月十九。这也是佛诞之日。

那一天秋雨连绵,隋炀帝带着三公九卿,亲自在大兴城门为国师送行。

炀帝递过撒上乡土的旨酒,宇文恕并没有饮,而是割开自己的手腕,将酒与鲜血一起泼洒到大隋衮龙旗上。

他的血竟然也是桃花一般的夭红。

那一刻,他背后那对传说中的金色羽翼也在秋雨中徐徐展开,大兴城的上空宛如升起了一轮金色的太阳,无边的雨色也惶然退避,。

金翅挥舞,宇文国师端立城楼高处,血红的战袍猎猎飞扬,是如此庄严、俊逸、高大,宛如天神。

大隋君臣忍不住望着染血的大旗热泪盈眶。远处围观的百姓唏嘘连声,有人喊出了国师千岁的口号。他们仿佛瞬间就忘记了关于国师是妖魔的传说,忘记了那些雨夜在国师府中啼哭的婴儿。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一定是天佑大隋,让天神降临了人间。

雨停的时候,宇文恕辞别大隋君臣,三十万大军扬麾西进。

大兴城的百姓们夹道欢送,他们相信,国师此去,定然能剿灭青鸟妖族,为大隋带来可流传万代的荣耀。

大军车马隆隆,碾过尘土飞扬的黄河古道,听过漫漫的丝路驼铃,胡笳悲切,大漠飞烟,离中土的繁华,是越来越远。

旌麾猎猎,虽然万里跋涉,但隋军的战阵依旧齐整而庄严。国师的战车金壁辉煌,由十六匹龙驹牵引,碾着炽热的黄沙,缓缓前进。

车厢内锦帐低垂。宇文血璎静静的趴在宇文恕膝盖上,手中把玩着一盏白玉杯,金黄的长发披垂下来,宛如一匹锦缎,柔柔的堆在宇文恕脚下。

他的眸子宛如碧绿的猫眼,妩媚而透明。苍白的皮肤褪去了血池中染上的红晕,竟和手中那只玉盏毫无分别。玉盏中是半杯浓浓的鲜血,另外一半还残留在他夭红色的唇边。

他看上去已经有五岁大了。

突然,马车一震。宇文血璎几乎站立不住,跌倒在地。他全身好像没有骨骼的支撑,柔软得不能承担分毫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