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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科举之路(60)

秦遇左右为难,寒风中他冻得瑟瑟发抖。

罢了,一点面子哪有一个大活人重要。

严青看上去比他还瘦弱呢。

秦遇小心护着烛火,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过去。

还未靠近,他就看见了夜色中的灯光,秦遇心里一喜,加快了脚步。

“我此前与严兄商量之事,严兄可考虑好了。”

秦遇步子顿住,这不是柳瑾的声音吗,严兄?严青?

很快印证了秦遇的猜想,严青熟悉的声音传来,只是有些犹豫:“我再考虑考虑。”

隔着一扇虚掩的门,听着里面两人言语,秦遇面上臊得慌。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他刚要敲门,柳瑾的声音又传了来:“严兄再迟疑,今年恐怕又要与秦遇那等小人同住一年了。”

秦遇一瞬间怔在原地,而他曲起的手指离木门甚至不到一公分。

夜色寥寥,周围安静的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声。

“柳兄慎言。”

“此处就你我二人,有何不能说。况且我也不曾冤了他。”

秦遇垂下眼,微弱的烛火被他悄无声息按灭。指尖传来灼痛,却似无知觉。

“刘文杬之事,他们各有错处便不多言。只那王生一事,秦遇若堂堂正正跟人对峙,我还高看他一眼,可他背后告状,就是小人所为。”

“王生因此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心神失守差点去了半条命,秦遇却干干净净置身事外,如此心计,可谓歹毒。”

秦遇合上眼,掌灯的手握着烛台已然泛白。想到往日种种,他终于明了,为何柳瑾对他总是夹枪带棒,阴阳怪气。严青对他的态度忽冷忽热。

理智告诉他,现在该偷偷离去,装作从来没有来过。

他一个成年人芯子,难道还跟两个十七八的少年计较?

他快速默了一段心经,总算压住了火气,转身欲走。

“……严兄,倘若那竖子有朝一日将矛头对准你,你可有应对之策。”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只那王生一事,秦遇若堂堂正正跟人对峙,我还高看他一眼……】

去他妈的,都是做人,谁要惯着你!

他拿起手中的烛台,用力砸开了那道木门。蜡烛断成两截,骨碌碌滚到了严青脚边。

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严青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望着他眼睛瞪得要脱出来。

柳瑾先反应过来,皱眉斥道:“秦遇,夫子没教过你非礼勿听吗?”

“那夫子没教过你不要主观臆测,背后议人是非吗!”秦遇反唇相讥,如同一把尘封已久的剑终于拔出,锐利毕露。

柳瑾和严青都惊了一下,这样疾言厉色的秦遇是他们不曾见过的。柳瑾面子挂不住,避重就轻:“我如何就主观臆测了?”到底是心虚,音量不自觉降了下去。

秦遇冷笑:“刘文杬之事如何,我今日明白告诉你。”

“是他妒我,是他连同他表兄遣人砸了我娘的铺子,甚至险些伤了我娘。我不该与他计较吗?”

“倒不知柳兄心性如此仁善,活佛见了你都得掩面羞愧。只愿他日令尊令堂受人欺辱,柳大善人也得忍让才好。”

一番话说得柳瑾面白交赤,急吼吼反驳:“你休得诅咒我父我母。”

秦遇嗤笑一声。

他不与柳瑾多言,直视严青:“王生辱我在先,但我的确没动手,更别说背后告状。因为我早就知道,教谕会收拾他,因为我的童生之名是朝廷给的。他在我的童生身份上找茬,就是自己找不痛快。如果连这点关窍都看不明白,也别妄想着入仕途了,否则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怪谁。”

他一番话有理有据,竟是让人不知如何辩驳。

柳瑾紧咬牙关,强撑着一口气斥道:“撒谎!你若问心无愧,事后找学正是为何?”

学正?

秦遇想了想,是有那么一回事。随后眼神微妙的看着柳瑾。

柳瑾以为抓住他痛脚,讥讽道:“怎么,让我说中了,心虚了?”

“不是。”秦遇与他目光交接,语速不疾不徐,反而透着嘲讽:“我找学正,是因为字帖之事。”

柳瑾懵了:“字帖?”

秦遇生出不耐:“是,你若不信,自去问学正就是。”

到底是气不顺,秦遇故意刺他:“我家贫,不像柳大善人一掷千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话说尽,他转身离开。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将地上的烛台重新捡起。

严青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颤声问:“你怎么会来?”

秦遇抬眸,面无表情道:“你亥时未归,外面冬寒未去,我忧你体弱恐出事,特意执灯来寻,倒没料到严兄好雅兴。”

顿了顿,秦遇语气更冷:“我乏了,先行离去,严兄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