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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见你(39)

出来的这一路都没被人看到。

傅柏凛的库里南就停在出口,沈棠初一言不发,就像个安静的逃犯被押上车。

他打开副驾的门,沈棠初却视而不见,径直绕过他走到后座,自己别着手拉开门,歪歪扭扭地坐进去。

从小她就被教育,除非是坐计程车,否则不可以坐后座,对开车的人很不尊重。

沈棠初一直谨记。

可现在……

她低头看了眼手腕。

算了,他都这样了,今天晚上本来也没什么体面和尊重,倒不如随心所欲一点。

傅柏凛懒得和她的小脾气计较。

他开车上路,从广南路到沈棠初家这条路他很熟悉,本来拿出手机准备导航,才发现根本不需要。

一路上都很安静。

傅柏凛很少自己开车,更没有开车放音乐的习惯,静得能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

在有限的空间内无声交错。

沈棠初忽然打开车窗,让风透进来,外面的声音也随之卷入。

车内是很私密的空间,就像刚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电梯。

空气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擦出电流。

这样一来就像在她和傅柏凛之间加上一层阻隔,让她觉得好受多了。

他开车很稳稳。

车速始终保持在限速范围内。

速度却不慢,加上夜间路面车辆少,到她家才二十分钟。

远远就看见她家别墅大门上繁复的花纹,沈棠初松了口气,这兵荒马乱的一晚终于快结束了。

傅柏凛单手把着方向盘。

从后视镜里,他看到沈棠初忽然松下双肩,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

心绪忽然泛起一阵躁郁。

车在她家门口停下。

从下往上看,梁今韵房里的灯还亮着,这是在等她回来。

如今父母两人已经分居,沈知礼在女儿留学后,就自行搬到了北城大学附近的一所住处。

那场旷日持久的冷战逐渐有要爆发的趋势。

沈棠初不知道他们还在等什么,真的要等她结婚吗?

“手伸过来。”前方那个冷淡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沈棠初马上把两只手递过去。

——这是她今晚最配合的时候。

车里没开灯,就一直保持半昏暗的状态,她看见傅柏凛微偏了偏头,伸手在副驾驶上摸索什么东西。

她耐心地等了会儿。

却没等到自己双手解放。

左手腕忽然被套上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

她手小小一只,手腕也比常人纤细,隔着领带光滑的料子,他几乎没费什么力就轻松给她戴上了。

是那只玉镯。

沈棠初愣了下,她脸颊微鼓:“我不要,你把它拿回去。”

价值千万的东西,被她嫌弃得像是垃圾一般。

傅柏凛又感觉到那股躁意。

他按下车窗,摸出根烟夹在指间,却没立刻点燃,气压有些低的沉声说:“不喜欢就扔了,自己处理。”

那天在拍卖会现场,他看见这只展出的玉镯,在柔和的镁光灯下玉质温润漂亮,有种通透的仙气,不似凡品。

母亲生前常说玉能养人。

女孩子戴玉比穿金戴银更彰显气质。

那时他忽然想到那个晚上,沈棠初的手腕被他握住,特别纤细和脆弱,她微微颤抖。

他鬼使神差地拍下镯子,只是觉得很适合她。

沈棠初无语凝噎。

她知道傅柏凛说的不是气话。

这些钱对他来说可能就是买个小玩意儿,他真不在乎。

可她在乎啊。

五千多万,真磕破一个小口子她都舍不得,更舍不得拿出这钱来还给傅柏凛。

她的心疼都写在眼里。

那局促的小表情,哪里有今晚对他放狠话的一半气势?

夜风卷走他的烦躁。

他侧着脸,眼皮恹恹地耷拉着,给沈棠初松了绑,领带随手卷了卷扔副驾上。

那双手腕未免细嫩得太过分,他缠得不紧,领带又柔软,这样都能留下一圈淡色的红痕。

简直是玻璃做的,一碰就坏。

“谢谢傅先生送我回家。”沈棠初重获自由,抓紧时间要走。

她刚碰上后车门。

忽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寒意侵袭。

“玉磕坏了是小事,人要是不长眼睛,走夜路把自己磕坏了,那就是愚蠢。”

许是夜太深,他说话时尾音拖出几分懒倦,像在随意聊天,话里却意味深长。

沈棠初表情淡淡的,拉开车门:“与你无关。”

她走下车,听见打火机的声音咔嚓一声响起。

傅柏凛左手持烟,火光一瞬间照亮他手背几处细微的伤,他扯了下嘴角,漠然开口:“是与我无关。”

没良心的小东西。

她头也不回地走向亮着廊灯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