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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之期(205)

他想家,想爸爸,想陈觉。

第二天在公司程逸安约着晚上一起吃饭,宋珂说自己已经有约。

下班后开车回到家,其实也并没有打算弄得多隆重,就是平常心对待。结果最后莫名其妙还是穿了最贵的一套衣服,最贵的一双鞋。

市区的万豪有好几家,陈觉订的那家在市中心,临着江滩。

工作日的傍晚很堵,宋珂紧赶慢赶还是到晚了。在门口一停,二手广本被这金碧辉煌的地方衬得尤为寒碜,幸好人家服务生并不区别对待,仍然第一时间迎上来:“请问您有预定吗?”

“陈总定的。”

对方显然是特意在这里等他的,很快领着他走向旁边的观景电梯,刷卡直达顶层。

路上宋珂问:“陈总到了吗?”

“一个小时前就到了。”

电梯升得很快,外面璀璨的夜景如同画布,整座城市俯览无余,江水串起一粒一粒明珠般的大楼。宋珂静静地站着,心里也跟夜色一样开阔明亮,过会儿才把荷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到了顶层,电梯门打开,外面却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没有透明的玻璃穹顶,更没有什么钢琴、烛光,整个用餐区布置得很素雅,许多洁净的荷箭在纤细的花瓶里亭亭而立,安静中又带点格外的温馨。

虽然桌子不止一张,可全场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陈觉坐在落地窗旁。宋珂放慢脚步,见陈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就轻轻地叫了他一声:“陈觉。”

陈觉静了一瞬后把头抬起来,肩微微下沉,像忽然放下什么沉重的石头一样。然后他起身替宋珂拉椅子,走路时腿脚好像还有点不便。宋珂快步过去碰了碰他的手:“我自己来吧。”

他的手背是很凉的,也许等得太久没有活动。

“路上堵么。”

“还好。” 宋珂把西服外套搭到椅背上,“来很久了吧。”

“没有,我也刚到。”

说完就叫服务生来倒水,正好留给宋珂观察他的时间。四天没见,他样貌没变,就是眼下有淡淡青色,不知道是不是睡得不好。

他回过头,意外与宋珂视线撞到一起,宋珂就把下颌收回去,嘴角微微抿起来。

“谢谢你今天过来。” 陈觉口气莫名变得生疏了一些。

“谢什么……” 宋珂看向他,他却落寞地笑了笑,没有搭话。

“我们吃什么?”

“我定了几样,你看看要不要加。”

宋珂将菜单安静地从头翻到尾,最后指尖落在甜品页:“加一个丝绒蛋糕吧。” 并且破天荒要了一瓶红酒。

“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吃甜的,也不爱喝酒。”

“就是突然想换换口味。”

等菜的时候两人默默坐着,彼此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四天没见两人并没有变得陌生,只是心境发生变化,所以反而有些拘谨似的。

红酒一上来宋珂就先喝了半杯,陈觉阻止他:“你喝慢一点,先吃点菜。”

他却将嘴唇一抹,轻轻摇了摇头,并且对陈觉笑了一下:“没事,有你在我就是喝多了也不要紧。”

就这一点笑容将陈觉定在那里,很长时间动弹不得。

为安全起见顶层不能开窗,很快宋珂就开始热得发汗。陈觉见他脸颊微红,问他:“要不要叫他们把空调开大一点。”

他没有回答,反而抬起眼睛问陈觉:“这两天你去哪儿了?”

陈觉一愣:“到处走了走,也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是不是这几天公司有什么急事?”

“没有什么急事,我只是——”

刚要说下去,服务生又来上菜,他只好静静地停住。等服务生走了以后陈觉问:“只是什么?”

他又不说了。

膝盖抵着膝盖,桌子并不宽,所以距离其实很近。陈觉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他说点什么,他却垂眸看着杯壁折射的光,把已经打好的腹稿咽了回去。

陈觉眼中浮现失落的神情:“先吃东西吧。”

刀叉碰着瓷盘发出叮清的响声,两人各吃各的,谁也没有再轻易开口,直到后来,宋珂一个人就喝掉了半杯红酒。

陈觉起初一直拦着,后来见他坚持,就只是沉默地坐到他身边。渐渐的宋珂额头沉重,歪过去靠到他肩上。

“陈觉。”

两人脸颊离得极近,陈觉却没转头:“嗯?”

昏暗的光线里宋珂抬起眼来,盯着他的鼻子、眼睛、嘴唇、喉结,一切一切觉得熟悉的地方,好像分开四天格外想念这个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一直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宋珂醉了,微微呵气:“你包场了?”

“嗯。”

“想跟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