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箭雨,两只老鹰在天空中躲闪,并没有被射下。
再瞧那只野兔,不知道被谁的箭射中,倒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再射!”
一干人等纷纷瞄准目标,势要将其射下。
夜恬身穿白铜铠甲,双腿跨坐于马背,挺拔的身影,看上去气宇轩昂。身旁的幕僚不断张弓,他不曾有所行动,只是静静地盯着其中一只老鹰。那两老鹰在箭雨中拼命逃生,他果断张弓,有力的手臂拉开弓箭,手一松,只听得“咻——”一声鸣响,两支箭齐放。
其中一头老鹰左右躲闪不及,登时中箭,宛如陨落的星辰笔直地坠下地面。
“好!”
“太子的骑射高超!”
“太子殿下英勇!”
顷刻之间,众人的呐喊祝贺振奋响起。
“还有一只老鹰竟然不知死活没有飞走!”一名幕僚喊道。
中箭的那只老鹰坠了地,另外一只老鹰却依旧在这片天空盘旋,不肯飞走。那些人又开始射箭,那老鹰俯冲而下,飞低了些,在死去的老鹰周遭不停地转圈嘶叫,像是在哀悼亡魂,叫声格外凄厉悲戚。
这太过震撼了!
苏碧落不由得心悸,竟然连鸟兽都如此多情。
可是那些幕僚的箭再次对上了那只老鹰,并不肯就此作罢放过它。
“不要!”苏碧落脱口喊道,却是无能为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动过弓箭的风天耀突然伸手拉了满弓。漆黑的眼眸一紧,他没有多想,不假思索地放手。
箭如刀刃,朝着那只老鹰射了过去。
嘶叫声响彻天际,老鹰扑扇着坠了下去,落在死去的那只老鹰旁边。它并没有死去,只是伤到了羽翼。
风天耀策马奔了过去,苏碧落与则影紧随。
太子党们也从远处奔至。
两队人马聚集于同一处草丛。
“这不是耀王吗?”
风天耀轻咳了一声,算是回应。
“既然身体不适,那就不要出来狩猎,免得扫了兴致,那多不好。”说话的人离太子最近,显然是他的心腹,说话的口气不是太好,显然对他们不友善,“这两只老鹰可是我等先行发现的,一路追着而来。太子殿下射了其中一只,原本那另一只也该是我们的。”
“耀王若是要射猎,该自己找猎物才好,怎么喜欢夺人所好呢?”那人笑着说道,话中带刺。
风天耀从容冷静地面对众人,不疾不徐说道,“我在此处涉猎,偏偏这老鹰自己飞来。它又没有什么标志,我自然不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猎物。不过现在既然我的箭射下了它,这老鹰就是我的。”
“你……”那人一时语塞,无言可辩。
夜恬望着他冷傲微笑,幽幽说道,“耀王所言甚是,谁的箭射下的,那就是谁的。”
“则影,将猎物收好。”风天耀喝道。
“是!”则影飞身下马,将那只尚且活着的老鹰抓起,那边的人亦是将死去的老鹰收起。
“耀王的骑射技艺不错,不过这鹿死谁手还未定。”夜恬说完,缰绳一勒,转身离去。
太子党们立刻跟随,那心腹说道,“太子,这风天耀显然不将您放在眼里。”
“依我看,一定要想个法子挫挫他的锐气!”
“这个耀王刚才那一箭射得太妙了,老鹰竟然还活着!我看那箭的位置,没有伤及骨翼!”
夜恬策马奔驰,心中却是暗暗思忖。
老鹰在天空中忽上忽下的盘旋,可他却能如此准确地射下,并且还射下了活物。他到底是凑巧,还是故意。若是凑巧,那么他不过尔尔,若不是,那么他这骑射的技艺已然在他之上。
“今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打到最多的猎物!”夜恬喝道。
“是!太子殿下!”
“少爷,这老鹰该怎么处置?”待他们走后,则影问道。
不等风天耀开口,苏碧落急忙说道,“不要杀了它,这只老鹰实在是太过可怜了。不如将它的伤治好,放它自由吧。少爷若是不想放了它,那就将它留在身边好了。我听说老鹰被人驯服之后,它会很听话的。”
“看来你很喜欢这只老鹰?”风天耀漫不经心地问道。
苏碧落坦然地“恩”了一声,他又是问道,“给我个理由让我信服,那我就不杀它。”
苏碧落静静一想,瞬间急中生智。
她凝望着他,念出了那一首美丽的诗词。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搔.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她轻柔的女声在风中消散,却是在风天耀耳畔回响。
风天耀扬起唇角,望着她温柔的脸庞漠漠问道,“另一只老鹰已经死了,留它一只会不会太过孤单?不如我成全它们,把它也给杀了!”
“这……”苏碧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支吾了下道,“生命诚可贵,不该轻贱。”
“呵呵。”他突然笑出声来,笑声醇厚低沉。
苏碧落狐疑蹙眉,听见他说,“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就不杀它了。则影,将这只老鹰立刻送回营帐命人治疗。”
“是,少爷。”则影领命,立刻带着老鹰而去。
“谢谢少爷不杀。”苏碧落松了口气。
风天耀手握着弓箭,喃喃念着她方才朗诵的诗词,“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落落。”他喊了一声,她怔怔望着他,“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看来得多打些猎物了。”
苏碧落还未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执了鞭子,朝树林深处而去。
在苏碧落的记忆中,风天耀还是那个宛如恶魔般的少年,俊魅却也可恶。只是她不知道,这些年岁一过,他竟然成了拥有帝王气势的男子。瞧着他张弓射箭,瞧着他面对夜月国国王以及太子的沉稳,她知道他不是简单的人物,更知道她与他的悬殊。
“野兔。”
“恩。”
“野猪。”
“恩。”
“野鼠。”
“……”
天色渐渐黑了,风天耀射猎到了野物也越来越多。苏碧落始终跟随在他身边,则影不断地收了猎物折回于猎场与营帐之间。
眼看着日头即将落山,这场狩猎也终要结束了。
则影提了野味再次而去,风天耀却还在追捕一只野狐。
野狐行动起来极快,风天耀追了上去,苏碧落却因为不识地形,再加上这一天都在马背上度过,她有些支撑不了。瞧着风天耀追了上去,她冲着他喊道,“少爷,我就在这里等你。”
“你待着别动!”风天耀回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那野狐追去。
苏碧落果然待在原地,等着他打到野狐回来。
夕阳落下,金灿灿的光芒照射而下,树林里有些阴森森。苏碧落素来不信鬼神之说,所以亦不会害怕。只是日头一落,不免有些寒意。她轻抚着自己,想要温暖一些。张望着风天耀方才离去的方向,期许着下一秒他会忽然之间出现。
后方的树丛里,一抹黑影悄悄隐藏着自己。那人将阻击弓对准了她的身影。
“碧落!”另一头响起呼喊声。
苏碧落回头一瞧,瞧见是容治,她扬起笑脸。
那埋伏的人只怕措施良机,立刻动手后,阻击的箭刃飞出。
“碧落!小心身后!”容治朝远处而来,注意到那支箭,他来不及阻止,只得大喊。
苏碧落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只是本能得侧身,胸口刹那疼痛。箭刃射进她的身体,那撞击的疼痛让她坠下马来,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