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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陈疾(66)

“你还好吧?”臧白看他汗透了发根,呼吸很急促的样子,把人翻过来拍了拍他的脸,“喂!”

碰到他身体,才感觉整个人都在热得烫手,臧白拉开林泊川的领带,解开衬衣领子,这贴身束着的衣领也早被汗水打湿。他赶紧跑出去喊人,华叔上楼,和他一起把林泊川拖进他卧室里,给他脱外衣和裤子。

臧白负责扶着人,华叔负责扒衣服。林泊川身高体沉,臧白这小身板快要支撑不住,气喘吁吁地:“外套脱了就行了吧,裤子别弄了,他太重。”

华叔也累得喘气:“不行的,少爷不让穿着外衣上床,他醒了会生气。”

“……”

林泊川已经有些烧糊涂了,把一身的重量都靠在臧白身上,嘴里哼哼唧唧。

“家里有退烧药,给他喂点,或者干脆送去医院?”

裤子终于扒下来了,华叔揩了揩额头的汗:“他这不是感冒发烧,这期间不能吃其他药,只能靠物理降温。来,我们把他放到床上去。”

两人合力半拖半抬,把林泊川弄上了床。华叔去端了盆凉水,拧了毛巾,给他冷敷额头和腋下降温。

“……水,要喝水……”林泊川半睁着一双被高热蒸得又湿又红的眼睛,眼神有些涣散地嚷。

华叔赶紧去给他拿了水壶。

灌了几口凉水,他又哼哼:“……罐头,我要吃黄桃……罐头……菠萝……”

臧白无语揪紧眉头,这人是已经傻了吧,怎么这么烦人。

“华叔,家里有罐头吗?”

“没有啊。”

“……桔子罐头……”

臧白:“……我看储藏室有几个哈密瓜,你去切点来。”

“那也不是罐头。”

“没有罐头怎么办,让他对付着先把嘴闭上。”

“……好吧。”华叔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先这样了。

一会儿他端了哈密瓜上来,臧白叉了小块喂给林泊川:“他生病了都这样?”这是臧白绝对想不到的,和他林大少平时目中无人的样子也差太远了。

华叔有点难堪:“不是……这回烧太厉害了。只有小时候有一回,那回他也是烧得很厉害。”

臧白才发现,这人虽然脑子已经傻了,但那狗脾气一点没变,哈密瓜喂到嘴边了,林泊川硬是死闭着嘴,塞都塞不进。臧白一拿开,他又开始嚷嚷要吃水果罐头,已经念叨到猕猴桃了。

“……”

“……”华叔擦了擦额角的汗,“我现去买吧。”

“这一去一来要两个小时,我看还是算了。”这儿离闹市还是有点距离,平时一周两次农场会送新鲜的蔬果肉类,卖场会送生活物资,还差点什么,家里的保姆再出去采买。

“……芒果……罐头……”

“……”

“我还是去吧。”华叔把被体温蒸热的毛巾撤下来,又放上凉快的,“先生,你先看着少爷,给他换换毛巾。”

“行,那你赶紧去。”臧白接过毛巾,坐到了床边。

“……罐头……”那人一刻不停地半睁着眼睛哼唧。

“去买了。”

“……葡萄……”

这人怎么听不进话,脑子真坏了?

臧白伏在上面,捧着他的脸,把他涣散的眼睛尽量聚焦到自己身上,提高音量:“华叔已经去给你买罐头了,别嚎了,你烦不烦!怎么这么烦人。”

好像这话他听了点进去,撇了撇嘴角,终于没再嚎罐头。臧白缓了一口气,正要把手拿开,林泊川却抬起手,滚烫的手心按住臧白的手背,把自己的脸贴在臧白手里,无力而涣散的眼睛瞅着他,从未有过的无辜和脆弱,活像一只生了病受了伤还要把耳朵垂下来讨好的大狗。

习惯了他倨傲强横这令人讨厌的一面,面对这样的林泊川时,臧白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慢了半拍没把手抽出来,林泊川突然把脸窝在他手里蹭了蹭,声音沙哑地喊他:“妈妈……”

“……”臧白跟被雷劈了似的僵住了,片刻后,毫不留余地把手抽了出来。

“……妈妈……”握着的手没有了,林泊川语气突然急切起来,“……咳咳……”

“你给我看清楚,谁是你妈。”臧白瞪林泊川。

林泊川的目光仍落在他身上,但很难说那双被高烧蒸得湿润绯红的眼睛真的看见了,他无力抬着手,虚虚地往臧白这边抓。

生怕被他抓住喊妈妈,臧白赶紧撤开了些。

林泊川看起来委屈极了,哑着嗓子哼哼:“……我不舒服,好难受……妈妈……”他固执地往臧白这边伸手,身上降温的毛巾滑到了床上。

“我不是你妈。”臧白捡了毛巾,重新浸了凉水给林泊川敷在额头上,把他按在床上平躺着,“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