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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陈疾(33)

他们站定,音乐戛然而止。林泊川微微欠身,对臧白伸手,是一个邀请的姿势,臧白便把手放在了林泊川手里,柴可夫斯基的圆舞曲奏响。

随着音乐声起,林泊川握着臧白的手,揽着他的腰,斜腿伸出脚尖一划,便带着臧白旋转起来。臧白仰着上半身,后背贴在林泊川手掌里,熟练地跟紧他的脚步,优雅地伸展开肢体,随之舞动起来。每个动作和步子都随着节奏进行得流畅而恰到好处,仿佛练过。

事实上,他们真的排练过,大概只有林泊川,才会专门腾时间出来叫臧白一起为婚礼后的舞会选曲、排练,昨晚还特地和着乐团一起排练了一次。

这是他要的完美婚礼,一丝一毫不容有错,大概除了婚宴上的那点小插曲。不过不要紧,那点插曲会被剪掉,除了亲眼看见的那几个林家人,不会出现在任何人眼前的。

随着乐声渐酣,舞动的二人也渐入佳境。四周屏幕也开始出现动态效果,吹来的风,拂低了一片花田,卷起纷飞的花瓣,林泊川和臧白像是两只在花丛里翩跹的蝶,那么自由,那么美好。

臧白完全被林泊川带着节奏,转过了一个又一个圈,他开始觉得有些晕眩,他后仰的姿势强迫着他去看头顶垂挂的水晶灯,还有四周飞舞的花瓣……很美,很漂亮,臧白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这样奢侈浪漫的婚礼。但美好的东西都无不脆弱,这简直像个梦境,而他正是十二点前的灰姑娘。他决定就这么放纵自己吧,什么都别想。

不要想这是他的婚礼,不要想抱着的人是林泊川,不要想……

被他二人的忘情感染,其他人开始加入舞池,有的是夫妇,有的是情侣,也有各自寻找的男伴儿和女伴儿。白玉珍左右一看,只见到了华小豪,她便大方地伸出手,也被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边说着“夫人失礼了”,一边带进了舞池。

跳了好一阵圆舞曲,看大家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乐团的演奏换成了舒伯特的小夜曲。

舞池里的大开大合的旋转逐渐平缓下来,灯光开始变暗,头顶变成了星光,脚下的花田也变成了萤火虫飞舞的草地。

林泊川放开拉着臧白的手,换成双手拢着他的腰,把人带到自己胸前,慢慢摇着步子。

可能是药物的作用,也可能是被此时的灯光和音乐搅乱了,臧白这次反感的程度好一些,但他还是推了推林泊川,不太愉快地问他:“你干什么?”

“累了。”林泊川声音懒懒的,整个人都很放松,和臧白的距离又拉进了一点。

臧白退开:“累了就下场去休息。”

林泊川短促地笑了一声:“别那么敏感行么?你这样反而搞得我觉得你是在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得都要吃抗抑郁药了是吗?”臧白又一哂,“林少,别跟我调情可以么,不合适。”

所以说脸皮这种东西是约磨越厚,听多了臧白冷冰冰的揶揄讽刺,林泊川竟也有些习惯了。

“我倒觉得今天这日子只适合调情。”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放开了人,两人一起往舞池边走去。

小夜曲又变成另一首圆舞曲,舞会还在继续,华小豪带着白玉珍转出来,把小伙子累得够呛。白玉珍还一副玩性大发的模样,拉了臧白的手:“睿睿,和妈妈跳一支好不好。”

臧白莞尔一笑,欠下身,和他妈妈进入舞池。

他们刚进舞池不久,跳完一曲的黄燕妮看她表哥落了单, 也过来邀林泊川跳舞。

后来又变成探戈、变成踢踏舞……到最后会跳的、不会跳的、有兴趣的、没兴趣的都加入进去,很有宴会和节日的快乐气氛。

臧白早就退出来了,林泊川被人缠住脱不开身。

臧白被音乐吵得有些头疼,见没人注意他,便往外走,打算去甲板上吹风。

除了舞会,船上还有赌场、酒吧、电影院……应有尽有,室外除了来去匆匆的服务生,客人们都在玩。

午后阳光更热烈了些,海上也没什么遮挡,外面反而有些热。臧白脱了外套挂在臂上,绕着通道往阴凉处走。刚一拐弯,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想转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已经看到了他。

他硬着头皮朝罗诚诚走过去,故作轻松开了个玩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难道是我们招待不周?”

罗诚诚没有笑,只是上下打量着臧白:“里边太吵了。”

一个人的神情可以隐藏,但眼神却没办法藏起来。这么多年了,偶尔一些场合还是会碰见,因为臧白的拒绝,两人再没这么私下单独说过话。现在被他这么一看,臧白还是有些受不了。他转过头去,望着无垠的海:“嗯,是有些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