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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陈疾(115)

见不是找他帮忙去和银行交涉的,吴启凡满口答应道:“那好说。不过近来有点够呛,据我所知,市长和书记都去中央开会了。”

“不急,什么时候能够见面聊一聊就很好了。那这件事就全靠吴叔了。”

两人又就那个楼盘的情况聊了聊,一直到下班时间,吴局长还挽留他们在大院的食堂吃了顿便饭。跨出国资局大院时,天已经擦黑。

坐上车,一路都挺稳重的林泊川突然扯开领带,撩开衬衣,嘶嘶呵气。

“华叔,快给我水。”

臧白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华叔把水递到后座:“少爷,你又吃辣椒了?”

林泊川只顾灌水,没空搭理。臧白说:“今晚吃的几道菜都不辣啊,至于这样?”

“少爷辣椒过敏,一丁点辣椒都不能沾的。”

“过敏严重吗,要不要送医院?”臧白倒是知道他不吃辣,以为只是口味问题,这还是第一回 知道这是因为他辣椒过敏。

灌下一瓶水,林泊川稍微能喘一口气:“用不着去医院,忍一会儿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为什么他们在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里面放辣椒?”

“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就是会放辣椒啊。”

“我没吃过放辣椒的。”

“那是你吃的不正宗。”

林泊川忍着一身刺剌剌冒火的感觉,竟然还被人指责不正宗 。他偏头对着大开的车窗一阵猛吹:“我不认为你就是正宗的标准。”

华叔在前边突然说道:“家里的菜,是我让厨师一丁点辣椒都不要放的。”

林泊川:“……”

臧白懒得和他掰扯:“华叔,这儿停会车。”

车停下,臧白跨过马路,进了对面一家药店。他再回来时,手里拎着好几盒药,还有两瓶冰镇的水。

华叔把灯打开,臧白按照说明书抠了几粒药放到林泊川手上:“治过敏的。”

林泊川看了臧白一眼,接过药一口吞了。

“这是药膏。”

林泊川一副被人伺候惯了样子,解开扣子,衣服往两侧一剥开,把那两片饱满的胸肌挺到了臧白眼前。

臧白看着那胀鼓鼓的肌肉,以及上面那些红点,不知道该气该羞,把药膏往林泊川手里一放:“你自己没长手?”说完,也扭头看窗外了。

当初打算是顺带带着臧白来玩,但到了这地方,却发现时间并没有那么充裕。前一天见完国资局的局长也没能干其他的,去实地考察也只好安排在了第二天。

这已经不是林泊川第一次来这个烂尾盘了,在得知海城的项目他无法插手后,春节刚过他就来了一趟。那趟只呆了两天,绕着这个楼盘的外围转了几圈,顺便考察了整个茶城的房地产市场如何。粗略得到的结论是,尽管烂尾这么多年,这个盘还是十分有利可图。

当年林广善在茶城注册的公司叫广川地产,这个公司以他私人名义成立,法律上和林生、乃至林氏都没什么关系。但从业务往来上,林广善背着商会从林生挪了不少钱到这个项目上来。这就是当年林广善去世后,林家一度混乱,对他强烈批判的原因之一。

从公司的名字,以及林广善做这些事,也不难看出他当年的想法。大概还是希望他的下一代能够摆脱林氏,摆脱商会,摆脱他自己作为一个赚钱的机器被林氏取干榨尽的命运。

林广善一死,挪用的资金没来得及填,林氏代表杀到茶城,拿着债权书,将广川地产售卖第一期期房所得的所有资金流都收入囊中。

林氏这波操作直接截断了项目的现金流,正在建的项目无法完成,后续项目更无法开始。银行一看借款收不回、工程队一看工钱拿不到、购房人一看房子遥遥无期,各方力量互相拉扯,堵死了所有资金筹集通道,导致资金链彻底断裂,烂尾已成无法扭转的事实。

这个盘叫锦川·观澜,占地二十多亩,计划建设4期,前三期都是住宅,最后一期是商业和办公楼。它地处茶城新旧城区中间的地方,一条大江从楼盘东面和南面绕行而过,规划中,一期、二期和四期的房子都拥有绝妙的江景视野。

要不说林广善眼光独到,当年他来茶城时,新城尚在计划之中,这一片纯属荒地,本地的地产商都还在争夺主城的地块。他却独独看中这块地,用非常低廉的价格买了下来。

短短十年,新城已经初具规模,绕着楼盘的是新建的八车道江滨路,江对岸那片小区就是茶城数一数二的高端盘,曾卖出过本地的楼王。

楼盘的围墙早垮掉了,但碍于观瞻,还是用两米多高的铁皮给围着。站在江滨路上,只看得见一期修建起来的几栋水泥框子和一架已经废弃的塔吊。经年累月,无论是这水泥框子还是塔吊都在经年累月里变得黑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