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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真夫妻(312)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会还抱着书的人不在少数,都敏感得很,你动一下,人家就“啧”一声,好像有多打扰。

也得亏是家属院里的熟人,要换外头那个脾气不好的,指定打起来了。

就这情况,赵秀云讲两句就不讲,半靠着窗想眯一会。

她这阵子睡得少,但有事情撑着,精神状态饱满,这样颠簸着也算是休息一会,到考场的时候还伸懒腰。

开车的快,骑车慢,都开始查准考证,方海两个才风尘仆仆到。

赵秀云给男人拍拍灰,说:“我进去了啊。”

她走得一步三回头,好像什么生离死别。

方海朝她笑笑没说话。

这样笑一笑,也是勇气。

说实在的,赵秀云有时候很矛盾,她一方面觉得自己肯定能考上,一方面又很担心自己运气不好,连考试到一半楼塌了的噩梦都做过。

这次对她来说是唯一的机会,是十来年最大的愿望,怎么谨慎都不过分,她连考卷分下来都检查三遍才肯落笔。

早上考数学,八道题总分一百,两道附加题三十分,不作为总成绩,仅供录取时参考。

题量少,每一题的分值都很大,要是算错一个最少就是扣十分。

赵秀云算着觉得还行,不是很难,但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仔细检查,就差把试卷盯出洞来,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恨不得现场改卷出成绩。

下午考政治的时候更小心,这次考试虽然在政审上放宽,但这始终是红线,赵秀云答得慎之又慎,每个字都要反复揣摩再落笔,觉得就数这科最累人。

第二天早上的语文也不遑多让,因为满分一百分的卷子,作文就占九十分。作文题目二选一,一道题保守,一道题开放。

赵秀云选的前者,像这类型的题目,她考前试着写过好几篇,这会在心里筛选出最合适的,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写,生怕哪里写错要涂改,得不到卷面分。

最简单的应该是最后一科历史地理合卷,没有主观题,完全按照死记硬背的写就行,答的时候就能知道自己考多少分,赵秀云下笔如有神,每写一个字都很自信。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她从不怀疑。

考完是彻底放松,准确来说,全家都松口气,方海两天都在考场外等,什么意外也没发生,简直想去烧香拜佛。

赵秀云觉得自己已经尽人事,剩下的只能听天命。她到家就开冰箱做饭,实在是这段日子吃够食堂和方海的手艺。

说真的,方海的厨艺练来练去也没进步,苗苗吃爸爸做的饭脸就苦巴巴,本来吃饭慢腾腾的孩子,这天都快把碗咬下去。

什么意思啊这是。

方海今天是盯着媳妇做的饭,觉得油盐酱醋他也没少放哪一样,怎么味道就差那么多。

他嚼吧嚼吧说:“奇了怪了,我也是这么做的啊。”

从头到尾的顺序一样不差,你拿个表来掐,时间都差不多。

赵秀云觉得他一定是哪一步做错,说:“没事,以后都我做饭。”

还是她做,伙食才有保障,瞧把孩子吃的,脸都瘦一圈。

考都考完了,方海有些话终于能说,掩不住的失落说:“也不知道你会上哪个学校。”

赵秀云说:“反正是估分填志愿,我肯定全报沪市的学校。”

出成绩的时间不一定,有的说下个礼拜,有的说下个月。

等待的时间最难熬,这场仓促之间的考试井井有条也混乱,比如考试成绩不公布,而是只发初选通知书,凭通知书填志愿,分数只能自己估。

满分四百,赵秀云估计自己每科能考个八十五差不多。

毕竟阅卷这种事很难说,尤其是作文、主观题都要看老师的。

她也不敢报太大希望,生怕志愿填不好,只能到处打听人家考得怎么样。

有的说简单得很,随随便便九十分,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难,毕竟中断学业太久,复习材料凑不齐,能通过预考的人都很了不起了。

赵秀云一时拿不准,收到初选通知书后思考再三,还是填了沪市几所有名的学校,专业选的文学,属于大科类,她对拿笔杆子挺感兴趣的。

反正大学生管分配,不管什么专业都不怕。

填完志愿,还要去体检,这一前一后就到一九七八年的一月,只等发录取通知书。

每年的一月份,赵秀云别的事情不管,一心一意筹备过年。

到她手的节日福利票如流水,又如流水一样花出去。

过日子的妇女最有感触,街上有什么新动向看得人一清二楚。

去年还偷偷摸摸卖东西的社员们,今年已经光明正大起来,民兵连的人经过也视而不见,好像原来就该这么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