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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种生命(100)

两人慢慢擦到了后座,面对面,抹布在座位上碰到一起,双手同时静止。

高劲将她的小手裹住。

他手心炽热,一如从前。顾襄感受着。

他用心对待每一位病人,他热爱他的工作,他说他帮不了他们,只是送他们一程。他告诉她,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

可是这世界没给他安慰。

车里狭小的空间,顾襄靠近,吻住他。高劲闭眼,在她唇上辗转。

顾襄膝盖抵在椅子上,慢慢坐了进去,高劲松开抹布,将人抱住,扣在椅背。

过了许久,顾襄缺氧,面红耳赤,高劲吻着她的耳朵和脸颊。

顾襄微微喘着气,小声道:“高劲。”

“嗯?”

“你也还有我。”

高劲一滞,将人抱紧,抬起她的下巴,继续细细地吻她。

上楼后,顾襄给褚琴发去一条微信——

“我不走。”

***

夜里,高劲家摆着一桌茶杯,丁子钊、阮维恩、佟灿灿、郭千本,还有高劲的其他朋友,将近二十人,或坐沙发或蹲地板,全都聚在了一起。

文凤仪睡了,护工也在,顾襄拿了哈密瓜、火龙果和葡萄上楼,高劲开门接过,拿出她的专属拖鞋。

高劲的朋友纷纷打招呼:“嫂子来了!”

顾襄不太适应,但她表现得极淡定,“你们好。”

这些人全都是收到消息,过来关心高劲的。郭千本是来看望文凤仪,顺便询问高劲的事,顾襄干脆让他也一道上去坐。

顾襄让高劲招呼人,她去切水果,高劲不放心她拿刀,跟进厨房,帮她把哈密瓜切好,他才回客厅。

丁子钊“啧啧”道:“白担心你了,我看你日子过得很滋润嘛。”

佟灿灿不乐意:“你说什么风凉话,我哥哪里滋润了!”

丁子钊被顶,他不跟小傻子计较,悄悄捏了下佟灿灿的手,佟灿灿甩开他。

她还没为之前吵架的事消气。

高劲在地板上放了好几张垫子,陪朋友坐地上,道:“你们要来也不提前说,家里可没东西招待你们。”

“就是搞突然袭击,看你跟嫂子在做什么!”

高劲看一眼厨房,警告个别损友,“注意讲话。”

“懂懂懂,嫂子还小!”

顾襄年龄最小,他们自然而然会注意分寸。顾襄把水果端出来,高劲赶紧去接,让大家别客气。

一个盘子放到阮维恩面前,阮维恩在那件事后第一次见顾襄,还有些尴尬,反而顾襄待她很自然,“吃吧,我家还有很多水果。”

水果都是来探病的人送的。

阮维恩见她没有芥蒂,松口气,小声跟她聊起来:“你奶奶情况好不好?”

顾襄说:“不太好,但也没到最坏的时候。”

郭千本在边上问:“医生是怎么说的,这里看不好,其他医院能不能看好?”

顾襄摇头:“只是需要慢慢调理,调理一段时间,再看情况。”

一群人说着话,电视机里放出新闻,是关于朱柏东的儿女的。

高劲这回的事,也有一部分与朱柏东有牵扯,众人噤声,认真地看新闻。

朱柏东的遗产风波还在继续,据媒体掌握的消息,他把集团交由长女执掌,小儿子职位不变,财产分成数份,长女拿百分之十,小儿子拿百分之十,捐助慈善百分之三十,剩下百分之五十,全归二女儿。

长女和小儿子就财产分配提出质疑,怀疑遗嘱造假,各路消息众说纷纭,他们的争产案与高劲无关,倒是那部分捐助慈善的百分之三十,其中一部分,遗嘱内点名捐给瑞华医院安宁疗护中心。

众友人都诧异地望向高劲。

高劲坐在地上,搂着顾襄的腰,继续看新闻。

新闻里在介绍安宁疗护中心,朱柏东最后的日子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临终关怀社会普及度低,盈利少,资源紧缺,这是国内目前的现状,前不久于主任和高劲去北京参加会议,他们提出的议题,就是资源紧缺这块。

朱柏东捐助的钱足可以将十个安宁疗护中心改头换面。

顾襄听着新闻,拿出手机,点进搜索,高劲靠近:“在看什么?”

顾襄把手机翻转。

高劲看她一眼,捂住她的手,“嗯?”

顾襄沉思着,把手机递给他,道:“你看。”

高劲刷了一下。

网友说,瑞华医院果然有猫腻,特殊照顾朱柏东,今天的新闻就是铁证,为了得到捐款,他们枉顾其他平民百姓的性命。

高劲把手机压下来,跟顾襄低声说话。

客厅里这群人只当他们在说悄悄话,互相捅捅胳膊,一脸揶揄。

郭千本和阮维恩默默地看着,不由自主伸手,去拿哈密瓜,手碰到了一起。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和气几句,各自拿了一块哈密瓜。

他们依旧是陌生人,只是不再仇视对方。

半夜,终于将客人们全都送走,高劲把人抱到沙发上,瘫在上面说:“这帮家伙,吵了一整晚。”

顾襄给他捏肩膀,“累吗?”

“给我抱一会儿就好。”高劲将人牢牢抱好,汲取着她的体温。

两个人都不想动,赖着彼此。

第二天,高劲有事外出,没说去哪里,他检查完文凤仪的情况,叮嘱顾襄几句,走前在门口亲亲她,顾襄问:“午饭回来吃吗?”

“午饭我跟朋友一起吃,下午回来。”

高劲离开没多久,外面有人敲门,顾襄正在卧室陪奶奶,是护工阿姨去开得门。

护工喊:“小顾,你朋友来探病了!”

顾襄以为是于诗诗或者郭千本,出去一看,只见一个人背朝着她,把一堆保健品放到茶几上,回过头,冲她笑:“香香。”

焦忞嘴角上扬,紧盯顾襄。

顾襄胸口一闷。

焦忞去卧室看了下老人,没多久就出来要水喝,顾襄给他倒了一杯,焦忞接过来的时候无意碰到了她的手指头,顾襄一颤,手不小心松开。

焦忞一把抓紧杯子,“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顾襄看向他,道:“你还要上班,我就不送了。”

焦忞一顿,他将水一饮而尽,然后道:“我有话跟你说。”

顾襄思忖片刻,带他下楼。

天空飘着小雨丝,他们在楼道门里说话。焦忞问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顾襄直白道:“不想接。”

焦忞眯眼:“为什么不想接?”

顾襄沉默。

过了会儿,焦忞叹气,颇为无奈,他话锋一转:“高医生的事怎么样了?”

顾襄看向他。

焦忞说:“网上都在传,我知道很正常。”

顾襄道:“他没事。”

“是么?”焦忞勾唇,“香香,我早就说过,你跟他认识才没多久,对他了解并不深。你知道他的真实为人?他就是一个伪君子。”

顾襄道:“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些?”

焦忞:“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挑拨离间。”他手伸进口袋,正要拿出一样东西,忽然听顾襄开口。

“我倒是觉得,我跟你认识十年,反而已经不认识你。”

焦忞收起笑容,“什么意思?”

顾襄咬了下牙,打量着对方,她不由自主退后一步,克制着道:“焦忞,我想起来了。”

焦忞一顿,他脸上有一丝慌乱,很快收敛,牢牢盯着顾襄。

顾襄昂着头,说:“我已经想起那天晚上,在酒店里,你做的事。”

“香香——”

顾襄后退:“别过来!”

第68章

顾襄这些夜里连续发汗, 她的记忆让她紧张、恶心、恐惧。

她没有想起太多, 但去年十月的那一天, 她已经想起来了。

她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她晚些时候会过来跟她碰头,顾襄让酒店多预留一个房间。

那天焦忞神神秘秘, 电话里语气兴奋, 只说跟朋友有事忙,让她明天腾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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