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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之末(67)

齐妙哪里会想到什么不眠啊,意外什么的,从乔敬则那边听说了南庭和盛远时分开过五年,而她家又破产了,现在除了小姨,没有任何亲人,齐妙对南庭更多了几分心疼,“你和老七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五年,南庭,不是妙姐危言耸听,这么长的时间别说是谈一场恋爱,结婚离婚再结婚都够了。”她握着南庭的手,“可他这些年,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如果说他不爱你,我是打死都不信的。可他那个人嘴硬,不会轻易把爱说出口,你认识他那么久,应该了解他。”

这是一个姐姐在替弟弟说话呢。南庭也听出来,齐妙对于她和盛远时那一段过去,是知情的,“当年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七哥能不计前嫌地原谅我,我们还能在一起,对我来说,就像奇迹。有的时候我真的害怕,怕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他的原谅,他的爱,都是我想像出来的,是我的幻觉。”

齐妙掐掐她的脸,“别犯傻了,他没抱过你亲过你?那么真实的感觉,幻想得出来吗?”

南庭听笑了,又有点不好意思,“妙姐!”

齐妙无所谓地一耸肩,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妙姐虽然没谈过恋爱,没什么经验可分享给你,但情侣间的的分分合合还是见过很多的。像你们这种能走回原点的不多,绝大多数散了就散了。”

齐妙和盛远时同岁,其实已经是适婚的年龄了,可她不仅是单身,还没有谈过恋爱?南庭略有点好奇,“你和敬则哥……”

齐妙瞬间打断她,“我们只是姐弟,姐弟而已,你也不要瞎想。”

可南庭又不瞎,“我看敬则哥很喜欢你。”

齐妙死不承认,“老七也很喜欢我。”

南庭无奈,“不是姐弟亲情的喜欢。”

“可我对他就是姐弟亲情。”看出来南庭在猜测她拒绝姐弟恋,齐妙索性坦白,“我不是拒绝乔敬则,我是拒绝谈恋爱。”

拒绝谈恋爱?还有这种操作?南庭有点傻眼,“你不会和我小姨一样是独身主义者吧?”

“独身主义者?”齐妙似乎又不确定,她纠结了半天,“和你说实话吧。”明明房间里就她们两个人,她却像是担心被别人听见似地,凑到南庭耳边低声说:“我有恐男症。”

“恐男症?”从字面上理解就是恐惧男人?由于意外,南庭的声音不自觉就提高了,“可我看你和敬则哥,和七哥都相处挺好的啊。”

齐妙打了她一下,“你小声点。”

南庭看了看房间里的第三……者,睡不着,配合地小声说:“它听不懂的。”

齐妙看看歪着小脑袋盯着南庭和自己的睡不着,憋不住笑了,她耐心地和南庭解释,“我这个恐男症呢,主要表现在……”

于是,在齐妙发现南庭失眠的同时,南庭也获知了齐妙一个连盛远时都没发现的小秘密,针对这种对男性或男性气质有所恐惧的好莫名其妙的病,南庭首先想到了,“我帮你问问老桑,这种心理疾病怎么治。”

齐妙眯着眼睛想了想,“那你先别和他说是我。”

南庭笑了,“行。但是说好,我失眠这件事,我自己和七哥说。”

“量你也不敢背着老七和那个姓桑的搞出点什么。不过,我这怎么像是在给你和那个创造独处的机会啊,要不你还是别问了,我这样也挺好的……”被南庭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笑了,“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尊重你。”就这样相信了南庭失眠的说辞,临走时还不忘体贴地建议,“喝点红酒,有助睡眠。”

红酒……南庭有点想知道醉后的自己能否睡着了。她决定改天买瓶红酒来试试。

当天晚上南庭就给桑桎发微信了,问他:“你听说过恐男症吗?”

桑桎回复说:“还有恐女症,一种特异形式的社交恐怖症。”

“特异形式?社交恐怖症?”南庭咀嚼着这四个字的含义,“我能理解为见到男人就害羞吗?”

桑桎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他说:“我发现你最近问题有点多,还比较偏。”比如狗毛过敏,比如现在的恐男症。

南庭一笑,“我都不知道现代社会怪病这么多。”

“医学高度发达,疾病也是层出不穷。”桑桎回答她上一个问题,“你所说的害羞脸红,是比较容易表现出来的,属于浅层心理,还有深层的。这种社交恐怖症不分年龄大小,看似是一个心理形式,但却会影响生理功能。”

就知道在他这里能得到答案,比bai du还全面准确。南庭自言自语,“看来还挺严重。”

“那倒未必,还是要看患者的病症表现有哪些,有的可能只需要心理疏导。”桑桎突然想到什么,有点诧异地问:“不会是你那个房东吧?”

这人也太神了吧,她还什么都没问呢。

想到答应了齐妙暂时帮她保密,南庭急急否认,“不是她。”

“要是你问我恐女症,我就没方向了,毕竟塔台基本都是男同志。恐男的话,”桑桎笑了笑,“你身边的女性朋友不多。”意思是,你就承认吧。

“真不是她。是我们,”南庭实在不善于撒谎,她随口说:“是我在航空公司的一个朋友。”而她在航空公司的朋友,好像只有程潇,南庭在心里默默了向程潇道了个歉。

桑桎心知肚明似地笑了笑,却没追问,只说:“有需要的话,让她找我。”

南庭下意识地问:“你不是不给人做心理疏导吗?”

桑桎心里的答案是:这不有你这层关系嘛。话到了嘴边就成了,“病例特殊的话,可以考虑。”

南庭不疑有它,向他确认,“你昨晚又守了我一晚?”

桑桎也不否认,“你昨天的情绪不太稳定,我不放心。”

“早上走的时候遇见妙姐了,我是说我房东。”

“是。怎么了?”

“她是,”南庭一顿,“盛远时的表姐。”

盛远时表姐?南庭现在租的房子……想到是自己帮她找的房源,桑桎有种送羊入虎口的挫败感。他哑了半天,开口却是说:“盛远时误会了?需要我去解释吗?”

“不用了,我想找个机会告诉他,我的病。”

“睡不着的问题?”

“嗯。”

桑桎沉默。

“有什么问题吗?”

桑桎站在落地窗前,注视着满城灯火,“瞒着他,你会有一定的心理压力,告诉他,他的反应可能会造成你新的心理负担,我不太确定,这二者之间哪一个选择对你是最好的。”

南庭担心的却不是自己。她原本的顾虑,除了不愿提及那年那场意外,更怕给盛远时的心理和情绪,带去负面影响,在南庭看来,责任机长的心情是会影响到民航安全的,而现下,身为她主治医的桑桎似乎并不希望她把病情透露给别人,她又犹豫了。虽然桑桎最后也说:“我尊重你的选择。”南庭还是退回了原点。

次日上午,南庭随应子铭进了进近管制室,这一次,是真的进近管制室,而不是模拟室。在那个和模拟室基本相同的封闭管制室里,她亲眼目睹了一个进近管制班组从区调手中接过一架有特情的飞机后,如何有条不紊地协调所有区域内的其它飞机改变现有姿态为其让路,在三分钟之内与塔台接力指挥,引导其平安着陆。

在飞机落地后,管制室陷入异常的沉默,除了必要的指令还在陆继发出,没有一个人说一句闲话,包括在场的应子铭,神色也是凝重的。这样略显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将近五分钟。直到电话突然响起,几位管制才倏地把目光投过来,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接听,甚至是管制主任都有些迟疑。

最后还是南庭在应子铭的示意下拿起了话筒,她说:“你好,G市进近管制室。”听见那边说了一句话后,她如释重负地笑了,并伸手按下免提,于是,整个进近管制室都听见那边高兴地通报,“中南1255的机长刚刚打来电话,说那位有大出血前兆的孕妇因为抢救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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