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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之末(58)

盛远时的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他回身,视线沉凉地看了乔敬则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吃枪药啦?”不明所以的乔敬则走过来,煞有介事地打量他,“不是听说快和南庭小妹妹和好了吗,怎么一点春风拂面的温柔都没有?”

还春风拂面的温柔,盛远时恨不得拿杨柳抽他一顿,“你闭嘴!”

两人说话间,南庭已经转身看过来,桑桎也抬头,看见盛远时,意外的神情纤毫必露,然后,嘴角浮现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质疑,“这么巧?”

确实就这么巧,盛远时觉得自己的心虚没有道理。但这种局面,或多或少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一派淡定地对南庭说:“我在楼上定了位置。”莫名有了几分解释的意味。

乔敬则这才发现南庭,再看看她对面坐着的男人,心里就有点替盛远时不舒服了,于是当着桑桎的面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啊南庭小妹妹?”

“不用了,谢谢。”南庭本打算先做好铺垫,再安排盛远时和南嘉予见面,结果……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也在想如果盛远时不和南嘉予打招呼就走,以后还怎么见面?于是,她走过来,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盛远时说:“是我小姨。”至于他是恰巧出现在这里,还是另有原因,她没有多想。

她小姨?盛远时也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到底是沉得住气的,冷静地说:“我过去打个招呼。”

算是给南庭拿了个主意。

桑桎见他走过来,没有说话,只是微一点头,表示打招呼。

盛远时也是。

南嘉予似乎并没有听见乔敬则的那声“盛老七”,也没有发现外甥女带着个男人来拜见自己,还在讲电话,全是专业术语,“我国《合同法》第293条规定,客运合同自承运人向旅客交付客票时成立,但当事人另有约定或交易习惯的除外,第44条规定,依法成立的合同,自合同成立时生效……”

可能是听出来她一时不会结束,南庭试图打断她,“小姨,这是盛远时,我……”

盛远时适时按住她的手,示意她等。

南嘉予其实什么都听见了,她保持通话的姿态,嘴上还在继续,却也侧头看了盛远时一眼。

只一眼,盛远时已把她看得清清楚楚,皮肤保养很好,健康白皙,鼻梁挺直,眉眼犀利,没有画眼线,也没有涂睫毛膏,但眉毛修剪的弧度却把她性格中的强势展露无疑,是位精致干练的女子,至于年龄,如果不说是南庭的小姨,仅看外表两人更像姐妹,而从她刚刚的三言两语中,盛远时也听出来,她是从事法律工作的高级专业人士。

乔敬则看看打电话的南嘉予和坐着喝茶的桑桎,再看看站得笔直的南庭和盛远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他突然插话进来,“这饭还吃不吃啊?”

盛远时偏头,沉声命令,“去点你的菜。”

南庭也认为这样下去会令盛远时难堪,她说:“或者你先去吃饭?”

盛远时有种感觉,小姨并不想理自己,可因为南庭,他清楚,这是自己必须要过的一关,“那我先上去,稍后再下来和小姨打招呼。”

南庭点头。

这时,南嘉予突然问:“盛远时?”相比讲电话时的干脆利落,这三个字她说得铿锵有力。

盛远时站住,“小姨您好,我是盛远时。”

南嘉予还举着手机,对他说了两个字,“留步。”

盛远时保持着微笑,“好,您继续。”

南嘉予没有让盛远时等太久,她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放下手机时问:“做什么的?”语气平常的,像是丈母娘初次见未来女婿的常规问询姿态。

在南庭的小姨面前,盛远时自动自觉地摘下了头顶的光环,语气温和地答:“飞行员。”

南嘉予神色不动,“民航?”

盛远时站得笔直,“民航。”

“哪家航空公司?”

“南程。”

“中南南程?”

“是。”

南嘉予轻笑了下,“你们那位顾总找过我,请我做你们集团的法律顾问。”话至此,她才抬眸,正视盛远时,轻飘飘了扔出来四个字,“我拒绝了。”

她连中南的大BOSS顾南亭都拒绝了,又怎么会把他盛远时放在眼里。

盛远时瞬间感觉到了南嘉予对自己的排斥,这场问询再进行不下去。

等盛远时和乔敬则上楼,南庭又憋了几秒,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姨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怎么样了?”南嘉予仿佛不明白她气从何来,“我了解下你的朋友有什么不对?”

“你明明知道我们不仅仅是朋友。”

“是吗?那在此之前我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他?”

南庭无言以对,片刻,她倏地起身。

南嘉予突然沉声:“南庭!”

桑桎马上出面打圆场,“小姨……”

“你别说话。”南嘉予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南庭身上,“坐下。”

南庭站着不动,胸口因生气剧烈起伏,半晌,“我去洗手间总可以吧。”话音未落,她气鼓鼓地朝洗水间的方向去了。

南嘉予喝了口水,抬眼看桑桎,“你就这么由着她?”

第39章 你不知情的喜欢10

这一夜注定是无法平静的。

桑桎对于南嘉予那一句:“你就这么由着她?”无法作答。他和南庭之间, 有交往有交情, 却谈不上由不由得的问题, 在与南庭的这一段关系中,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试图以平常心来对待南庭。

但还是感激南嘉予的认可。至少这位长辈在明知道他和南庭其实并不是那么适合在一起的情况下, 没有因为家族,因为父辈, 否认他的付出。

但还是更羡慕盛远时。即便南嘉予初次见他, 没有给他好脸色, 可南庭有多向着他, 任谁都看得出来。而他和南庭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利益之上的牵涉,那种关系,是最清白, 也最干净的。这对于南庭而言, 才是真正的幸福。南嘉予在有如女儿一般的外甥女的幸福面前,终会妥协。

时间早晚而已。

所以,盛远时, 你比我幸运。

向来滴酒不沾的桑桎, 在这一夜,喝了这辈子那么多的酒。

然后在半醉的状态下给母亲打电话,“为什么要和小姨说那样的话?”

桑母听出儿子的异样,急切地问:“小桎你怎么了?喝酒了吗?”

确实是喝了, 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要是喝酒能解决问题就好了。”桑桎一只手扶着落地窗,眼睛像是失去了焦距似地看向满城的万家灯火,“妈,你转告桑正远,司徒南不稀罕进他桑家的门,让他放宽心。”

桑正远,他的父亲,他却连一声“爸”都不愿叫。桑母的叹气声从话筒那边传过来,声音里更是带了哭腔,“小桎,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吗?”

这一辈子太长了,桑桎无法预料最后会怎么样。

他听不得母亲的哭声,径自挂断了电话。

相比桑桎的痛苦与矛盾,盛远时当然也有属于他的苦恼,倒不是不能承受南嘉予的奚落,毕竟,你再优秀,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喜欢人民币一样喜欢你,尤其爱情这种事,从来也不是以优秀来衡量。再者就是,对于人家而言,你只值盛远时三个字而已,人家认识你是谁啊?凭什么捧着外甥女往你跟前送?思及此,盛远时也就觉得,南嘉予的反应,是最平常不过的,而他也是能够接受的,只是——

当南庭以上洗手间之名追过来,低低地说:“对不起。”时,他心里是真难受。

当年,她选择离开他,重逢后,在认定自己有错的情况下,她都没有向他道歉,如今,却要为了南嘉予和自己说“对不起”。盛远时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对不起什么?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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