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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之末(33)

提到房租, 南庭沉默了片刻,才说:“妙姐,我可能要提前退租。”

“退租?这才搬来几天啊?”齐妙说着忽然想到什么, 她琢磨了下, 话锋一转, “那倒没问题,只是根据合同, 房租我可是有权不退的。”

南庭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她轻声说:“好。”

“好什么好?”齐妙整个人都不好了,盯着她问:“你和老七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说什么了,你才要搬走的?我告诉你他在我这不好使!”

“和他无关。”南庭平静地解释道:“是我的问题。只是, 我最近会有点忙,可能不会马上搬走, 你容我一段时间。”

齐妙这回反应倒快,闻言忽地一笑,那种发现惊天秘密的笑,“你知道我口中的老七是谁?”

这个时候再说不知道就是掩耳盗铃了。南庭看着她,“和他同批的六名飞行学员都比他大,他却是第一个晋升责任机长的,所以依照约定,他们要喊最小的他一声:七哥。这是我知道的版本,和你的版本有出入吗?”这是Benson告诉她的,从前每次她喊“七哥”,盛远时都笑得很矜持又骄傲。

“这只是其一。”齐妙挑眉,“我姑妈,也就是盛远时的妈妈姓齐,所以小时候我们都喊他小齐!像女孩是吧,他也不喜欢,谁叫,他打谁。直到后来他学飞,根据排行,家里人也开始喊他老七,他倒是欣然接受。”她盯着南庭,“所以,你是冲他,才租了我的房子?”

连房东都这么以为,难保他不会多想。

南庭笑了,“如果我知道你是七哥的姐姐,我肯定连价都不会还。”

齐妙的智商就有点不够用了,“那你还要搬走?”

南庭的手机在这时响了,她借此回避了齐妙的问题,转身回家了。

外面的齐妙把手机卡装进新手机里,就要给盛远时打电话,都通了,她又给挂了,转而打给乔敬则,“你干嘛呢?”本意是想让乔敬则和盛远时聊聊,毕竟男人之间,会比和她这个姐姐好聊。

乔敬则那边闹哄哄的,他大声地说:“还能干嘛,和好基友约会。”

结果那位自以为聪明地把“好基友”理解成了女性,闻言直接把电话挂了,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乔敬则扑哧一声乐了,“这个嘴硬的女人,还说不在乎我。”追着打过去。

那边死活不接了。

乔敬则就笑不出来了,气得把手机拍在吧台上,“你这什么姐啊,一点不识逗。”

盛远时仰头干了一杯烈酒,赏了他两个字,“活该。”

乔敬则骂:“你们姐俩儿就是一对喂不熟的白眼狼。”

盛远时把杯子推给调酒师,淡淡地看他一眼,“知道我们是姐俩,还当我面说她,是在考验我对亲情的态度吗?”

乔敬则急于为自己正名,“我可是要做你姐夫的人!”

“现在还不是。”盛远时往椅子里一靠,神色略懒,语气很淡,“就算是,姐夫小舅子也不分大小,你在我这儿占不到便宜。”

乔敬则照着他的椅子就是一脚。

盛远时无所谓地笑笑,又干了一杯。

乔敬则看他一眼,“这是要把自己放倒的节奏吗?事先说好,我不负责善后,自己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盛远时微微抬眉,“哪次劳你驾了?”

乔敬则想想也是,每次都是自己喝醉,被人家送回去。他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杯中的酒,坏笑着问:“兴致这么好找我喝酒,是为了南庭小妹妹?”

DJ在这时换了首舒缓的曲子,光线朦胧间,舞池静下来,一如他的心,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半晌,盛远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说:“除了她,还能为谁?”

这个答案,耿直得让乔敬则倍感意外,他大胆地猜测,“她不会是五年前甩了你的那女的吧?”

盛远时垂眸盯着杯中酒,没说话。

“真是啊?”乔敬则一脸感慨,“我还一直琢磨,能甩了你的女人……”听上去似乎是句好话,结果,他兴奋地一拍大腿,“是个角儿啊,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眼力挺好,竟然能看出你的人面兽心!”

盛远时此刻没有心情附和乔敬则的不着调。他点了支烟,唇间的明灭,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和深不见底的眼。

头顶光线朦胧,洒下一片暖色,可他一八五的身高坐在那,没有了在天上飞时的倨傲和自信,竟有种落寞、孤单的感觉。

乔敬则也闹不起来了,难得正经地说:“都等回来了,该高兴,垂头丧气的干嘛?”

盛远时偏头看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在等她?”

乔敬则透过手中的水晶杯看他,说得慢条斯理:“你没等,你就是明明都回国了,却又满世界飞了三年,找遍了所有的音乐学院;你没等,你就是随手买了一架能亮瞎我眼的名贵钢琴放在家里接灰;你没等,谁说你等,我跟谁急,行了吧?”

关于司徒南,除了Benson这个见证人,盛远时没和旁人提起,本意是等回国后带她见父母,见朋友,结果没等到那一天,两个人就散了。然后,一次酒后失言,被乔敬则知道了。

乔敬则看似玩世不恭,却在第二天他洒醒后说:“要是觉得值,就等。反正男人比女人扛老,还怕耗吗?”

相比女人,男人对于老的威胁,确实要更勇敢,更坦然。可爱情怎么能相提并论?当热情耗光,当爱意耗尽,剩下的恐怕只有回忆了。盛远时不想下半辈子只活在回忆里。可那个时候恨极了司徒南的隐瞒和离去,他负气地说:“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向前,而不是在原地徘徊。我不会等她,不会。”

乔敬则只是一笑,“等不等在你,不用和我发誓。”然后,在过去的几年里,关于司徒南,他甚至都没有对齐妙提起。这是第一次。

可就算他在等,又怎么样?在她最难的时候,他在和她负气,气她在他爱上她时,毫不留恋地甩了他;气她自私地只顾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全然不顾及他的感受。等她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盛远时忽然不确定,这个对自己而言,全然陌生的南庭,是他一直在找的司徒南吗?

他端起酒杯,仰头干了。

乔敬则干了半杯,他酒量远不及盛远时,喝急了,半天才缓过劲,“老爷们儿别那么小心眼,女人天生就娇情,就作,你都给她攒着,等她老了,再给她好看。”

他看似没个正经,心里却有自己的一番道理。这是盛远时最欣赏乔敬则的地方,“抛开姐弟关系,齐妙在我眼里,也没什么特别,怎么你就非她不可?”

“我要是齐妙,分分钟剁了你喂狗。”乔敬则瞪他一眼,“哪个弟弟会这么说自己姐姐?”

盛远时笑了笑,“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客观看待和评价你们的关系吗?”

说到齐妙,乔敬则也不是全无挫败感,“我也无数次自问,除了脸好看,胸有料,她齐妙哪儿好?可就这么莫名其妙,我只得意她。”

盛远时有点好奇,“准备和她死磕到底了?”

乔敬则咬牙切齿地说:“等我把她耗老,看她怎么求我娶她!”

这种言论,盛远时还是第一次听闻。

乔敬则却笑言:“年轻就是小爷的优势。”说着和他碰杯,也一口干了杯中酒,然后朝调酒师喊,“这么他妈辣?!不知道小爷是喝牛奶长大的吗?”

盛远时则眉都不皱一下的干了。

见他没有倾诉的欲望,乔敬则贼兮兮地凑过来,语出惊人地问:“睡过吗?”

盛远时几乎是瞬间翻脸,抬手就是一拳。

乔敬则肩膀上硬挨了一下,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翻脸猴子啊?说激恼就激恼呢?”

盛远时偏沉的目光似是在警告他,不要口无遮拦。

乔敬则也不怕他,回瞪了一眼,“不就男女那点破事吗,还怕说啊。别说兄弟没提醒你,再好的女人,吃了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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