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狸花猫成精了(3)

只这一个动作，就够他累得满头大汗。

程黎缓慢坐起身子，只觉口干舌燥。桌子离他还有点距离，需得走过去才能够到茶壶。

正当他准备挪过去的时候，他看到床头旁边有个小几，上面正放着一杯澄澈的茶水。

程黎的鼻子很好，他嗅了嗅，空气中的茶香让他刚醒来时冲动的大脑冷静下来。

这是楚庄特有的茶叶才有的香味，而且是上好的茶叶才有的清香。

程黎摸了摸身上的里衣。这样的布料，在农庄里至少是二等仆人才穿得起。

还是猫形的时候，他常年在各地游走，被人赶过，也被富家公子哥儿小姐看上想当宠物过，就算一开始对人类有好奇和想接近的心思，也在十几年里慢慢消逝了。

在还没成年以前，他不知怎的就开了灵智。山里的老榕树成精百年，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情况。

当年他懵懵懂懂，只一心想去外头游历。等长大了，才明白老榕树为何要因他想法长叹。

在人间待久了，程黎自觉已能区分各色人群。他看眼下这里衣的料子和染色技巧，还有床头贴心准备好的上等茶水，就知道现在还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小命。

至少楚庄的主人是想要留他一命的。

林江楚对他有着深刻印象，程黎也是如此。

那个女孩子有一双比秋水更冷澈的眼睛，瞳色是比常人更浅的棕色。

她和程黎以前见过的大小姐截然不同，看着他的时候，没有轻蔑和好奇，就好像她只是看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林江楚轻轻一瞥，就得出了旁人都看不到的真相。

想到这里，程黎用微微颤抖的左手拿起茶杯，断断续续地喝完了茶水。

唇舌得到了滋养，程黎感觉精神上也松快许多。他脑海里绷着的弦一松，又倒回在被窝里。

此时正是下午，程黎看着地上太阳拉长了的影子，往被窝里一滚，下意识地缩了起来。

既然他还能活着，而不是被那个姓王的男人以人类的罪名捆着发卖或者打死，那他对林江楚来说就是有用的。

他刚化形成功不久，精力还没完全恢复。

眼皮子像被人用纸浆糊粘在了一起似的，程黎把自己缩得更紧了，困意压倒了身上伤口的疼痛。

等能用得到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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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几个长老在收到林江楚的通知以后，提前一刻到达楚家门口。青金亲自带着得力的小丫鬟们恭恭敬敬地迎了过来，脸上满是真诚又礼貌的笑容：“恭迎各位长老，可要用些饭食？”

有的长老语气生硬地回一句“不必”，有的长老态度温和许多，甚至是有些怯懦地对青金笑了笑，小幅度地摆了摆手。

更多的，就当没看到青金一行人，径直往会客厅走去。

长老们一个接一个从青金身边走过，从始至终，青金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保持着欠身的姿态。等最后一个长老离开她的视线，她才直起身子，满脸淡漠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动了动嘴唇，用只有身边的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去通知青柏。”

她身边的小丫鬟屈下膝盖，脚步灵活稳健地绕着另外一条小道走了。

书房中，林江楚掐着表放下笔墨。博古架上摆着的西洋钟弹出一只鸟儿报时，她扭了扭脖子，清楚地听到了脖颈骨头发出的卡拉卡拉声。

楚家的地势模仿了江南园林，从大门到园林需经过一段曲折回廊。林江楚算了算时间，抬手阻止了要凑近替她捏脖子的丫鬟：“楚家的长老们也该到了。”

林江楚站了起来，将杯中剩余的一点温茶一饮而尽，瓷杯在放下的时候与桌面磕出轻微的响声。

她接过丫鬟们递的披风，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走吧，别让长辈们等得太久。”

毕竟，狗急了也要跳墙呢。

第4章

林家的五位长老坐在会客厅里，神色各异。

坐在上首的长髯老者动作轻柔地用茶杯盖刮动着茶水，一口未动。其他四位长老围着他分坐两侧，茶杯拿在手里，却不敢喝，只是时不时偷偷地看一眼上首的长者的表情。

客厅里的西洋落地钟敲响的时候，林江楚带着青柏、青金和王管事踩点到达会客厅。

林江楚身着墨绿色的披风，脚刚一踏进门，众人就看着她稳步走向长髯老者面前，声音清亮，满是笑意地对老人屈了屈膝问好。

待到站定，林江楚任由青金帮她解下披风，脸上笑意不减：“楚三长老如今看着是越发精神矍铄了！舅舅上次托人从漠北雪山送来的人参片，长老用着可好？”

被称为楚三长老的，是楚家的重要旁支之一。数月前，他的儿子楚怀云官运亨通，一纸调令下，成了云南盐道布政史。楚怀云离开楚庄，走马上任之前，林江楚的舅舅楚怀峰特地特地拍人加急送来了雪山人参，以作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