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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叫妈妈!(93)

多少年的友情啊,我这颗心都伤透了!

徐老忍不住扶了扶眼镜,又使劲眨了眨眼,这才不大确定的问:“这,这是陆老您收藏的掠阵吧?”

若只是借用,依照陆清明那宝贝劲儿,肯定是要自己亲自带过来才放心。可现在这把琴却在凤鸣手里,答案不言而喻:

陆清明把琴送人了!

果不其然,陆清明笑着点点头,“这把琴我死守着无用,弹不出它的味道,只能辜负了。倒不如送给有缘人,好歹能让它有见天日的机会。”

众人顿时发出阵阵低呼,真心实意的佩服起他的胸怀。

这可算是古董级别了,陆老竟就这么给了人?

饶是尚疆也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头一回真心实意的对陆清明低了头,“陆老高义。”

陆清明和那十二把古琴的事儿他也有所耳闻,不过之前并没往心里去。

可玩收藏的谁不是牢牢捂在自己手里?顶多给人炫耀一回,就算死也恨不得一并拖到地下陪葬……

千金难买心头好,尚疆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要是换成自己,恐怕宁肯把琴砸了烧了,却是断断不肯给人的。

凤鸣冲大家微微颔首,郑重承诺道:“我必然不负所托。”

既然应了,那就必须做到。

一周前,陆清明亲自带着琴上门,听完他的来意后,震撼之余的凤鸣甚至非常认真的思索了足足两秒钟:

再把人撵出去,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行不行?

她这辈子最想推脱的就是责任了!这怎么还有送上门的?

“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把琴也是您的心爱之物,我不过是去客串一回,大不了借弹也就是了,怎么能收呢?”

陆清明意外的坚持,“知音难遇,伯乐难寻,宝剑还得赠英雄。这么多年来我搜集这些古琴,本意还是为了保护。它们被做出来可不是为了摆着看的,琴要响才会活,我医得了君子,却治不了它。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指望了,却不料天无绝人之路,叫我遇见了你,既然如此,又怎么能叫明珠继续蒙尘?”

凤鸣还是推辞,“太贵重了。”

这里头饱含着陆清明一番心意,重若千钧,叫她陡然生出一种无法承受的别扭。

她叹了口气,“陆老,您知道我是不会加入古琴协会的。”

凤鸣宁可戏弄小人,却半点也不愿辜负君子。

陆清明却笑了,“这个无所谓,只要我知道它遇见对的主人了,你不冷落了它,这就够了。”

说着,又看向古琴掠阵,眼中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慈爱和释然,“我也算对得起它了!”

凤鸣微怔,“您真是叫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陆清明哈哈大笑,两只手在膝盖上拍打几下,忽然像个孩子似的活泼而充满期待,“回头记得把那首曲子给我们看看就够本了!”

凤鸣失笑,“这不一样。”

曲子到了陆清明手里就等于公开,可这把琴,却结结实实成了凤鸣的个人财产,哪里能一样呢?

陆清明此人,着实是位少有的真君子。

再回到首都剧院的后台。

几乎所有人都在佩服陆清明的时候,站在角落的汪老心情却越发复杂。

虽然只是暗中观察,但凭借多年人生经验,他也不得不承认凤鸣跟一般的商人不太一样:

举止文雅落落大方,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油腻和尖酸,礼仪形态和谈吐都无可挑剔。

可还没等他想好到底要不要出去打招呼的时候,就发现陆清明竟然把琴送人了!

这是走火入魔啊!

就算你想表达谢意,方法也多的是,怎么能将这独一无二的艺术品随随便便的送人?

完了,全完了!

哪怕这个凤鸣再好,本职也是商人,怎么可能像他们这些专业情诗一样爱护古琴?只怕回去之后就要束之高阁了,真是暴殄天物。

陆清明啊陆清明,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角落里的汪老好一阵捶胸顿足,意识到无法挽回之后好像整个人都忽然佝偻了。

他倔强的远离人群,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大幕后面,垂着两只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手,干瘦的脊背奋力挺得笔直,好似坚守在荒凉大漠边缘的最后一棵树。

田朗的视线无意中扫到这里,就觉得有点纳闷:

那个倔老头子又在闹哪一出?搞行为艺术吗?

注意到他动作的陆清明和凤鸣都顺着看过来,也有点疑惑。

陆清明以为汪老还在赌气,就主动说:“汪老不大擅长跟人交流,偏好安静,但人还是很好的,琴弹的也棒。”

凤鸣无所谓的道:“您不用替他描补,我也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况且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我无意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