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孤王寡女(89)

“不必。”萧乾静静看着平静的河面,看岸边被大水冲击出来的一片黄沙与狼藉,一字一顿,沉稳从容,“她可以。”

墨妄同样不知他为何这般自信。不过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墨九可以,毕竟她将来要成为墨家钜子,需要这样的历练与只身解开九连环带人入巽墓的事迹,方能服众。

静静而立,两个男人一言不发。

这时,天女石处突地传来一声“哐哐”的机刮运动声,墨妄一窒,抬眸望去,只见原本斜倒在河中的石雕突地自行升起,就像有人在用绳索牵引一般,身子一点点浮出水里,直到她完全站立,姿态优雅地立在河岸。

这一座仕女石雕约摸有三丈高,身上刻有的水位线已经有些模糊,但火把的光线中,依稀可见石雕的脚下有一个近三尺高的基座。九连环解去,原本闭合的基座已被打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黑森森的墓穴入口,通往了一个未知的黑暗。

“哇,九爷好厉害!”击西喊了起来。

“可九爷人哩?”走南讷讷问着,刚一转头寻找,就看见一道银甲的光芒闪过,盔甲重重落向地上,白色的人影一闪,他家主上已然跃入水中。

他大喊:“主上,你这会怎可沐浴?”

击西捂嘴,“不,不是沐浴,主上是自杀!”

闯北快疯了,“阿弥陀佛!两个蠢货,主上分明为情自杀!”

这时夜色已暗,水中更是昏暗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萧乾凭着感觉在水里摸索,可依旧没有寻着人,不由冒出头来,看着平静的河面。

“墨九!?”

除了岸上跟着呼喊“九爷”的声音,没有人回答。

萧乾面有凉色,继续钻入了水底,这会儿,岸上的几个侍卫担心萧乾,也跟着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往水里跳。

“九爷,九爷!”

“九爷你在哪里啊?”

“九爷会不会在鱼肚子里?”

“这是海,又不是河,哪条鱼有那样大的肚子,可以装得下九爷?”

“笨蛋走南,这是河,不是海。”

“阿弥陀佛,找人这么多费话,你两个小心被主上发配到东海去喂鱼……”

“是喂龙王三太子吗?击西要去。”

“都给我闭嘴!”萧乾突地“哗啦”一声从水里冒出头,抹一把脸上的污水,从台阶上一步一步慢慢上岸,带着一身骇人的冷冽走向天女石,那样子,像是恨不得杀人。

几名侍卫也跟着上岸,面面相觑的不解。

“主上为何不找了?九爷是不是死了?”

“我呸,九爷死了,主上为何不找,就是没死才不找。”

“没死为何不找?死了才不找。”

三个人不停议论,薛昉却紧张得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动出来了。他跟了萧乾这般久,从来没有见过他生这般大的气。

可他确实生气了,一脸冰霜,再无常时的高远冷漠。只见他走近仕女石雕黑乎乎的墓道口,突地一脚踏入,将里面的娇小人影给拎了出来。

“墨九——”

墨九浑身*的,衣服湿在身上,头发也绫乱不堪,从上到下都还在滴水,看萧乾要吃人的样子,她却很淡然地瞟他一眼,“开个玩笑嘛,何必认真?”

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萧乾目光寸寸变冷。

墨九又道:“我一个人湿,怎么好意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萧乾心潮起伏。

这个妇人,他已经不知怎样说她。

每行一件事,都让人意外,让人气不到一处来。

他冷哼,“胆大妄为。”

“咳咳!”墨九似乎被呛了水,咳嗽好几声,方才睁着一双星子般水汪汪的晶亮美眸,直勾勾地看他,重重拍向他的肩膀。“很好,很孝顺。先在这里给我守好,我要换衣服。”

说罢她拿了薛昉手上备好的包袱便入了墓道。

萧乾幽深的目光盯着洞口,每一束都是冷芒。

他的背后,一双双眼睛盯在他身上,恨不得戳瞎自己。

击西问:“为什么主上总在九爷面前吃亏?”

走南答:“九爷太狡猾了。”

击西问:“为什么主上似乎都不再清心寡欲了?”

走南答:“九爷太狡猾了。”

“阿弥陀佛!”闯北斜歪歪看着他俩,“愚蠢的世人,怎会不知,九爷便是主上的道。”

击西与走南互望一眼,异口同声,“我竟听不懂?”

耳边风声悠悠,夜幕下,传来萧乾凉薄的声音。

“三个人,各笞臀十次,方知本座清心寡欲。”

☆、坑深056米 巽风知火焰,撩心

半个时辰之后,墨九换好干爽的衣服,拎一盏风灯走在中间。小说萧乾、墨妄、申时茂、墨灵儿、薛昉、击西、走南、闯北还有约摸二十来个禁军也执了风灯,带了一条摇头摆尾的大黄狗,进入了巽墓的墓道。

在墓道口,墨九先啃了个苹果填肚子,胃得到了安抚,脸色比平常严肃几分。

一场入水“营救”,不仅几个侍卫的衣裳湿透了,便是萧乾也一样,他重新穿上那一身银甲,系上银红的斗篷披风,墨九并未察觉他有何不妥,带着众人在风灯微弱的光线中,一步步往里摸索。

她不与萧乾走一起,也不看他的脸色。

击西在萧乾那里欠了一屁股的“笞臀债”,这会子很想立功赎罪,看走南与闯北两个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去触这个霉头,索性硬着头皮上去了。

“九爷。”他小意又乖巧的喊。

墨九脚步很轻,“嗯?”

击西回头看一眼落在后面的萧乾,双手捂着屁股,似是生怕中途挨上一脚,把声音压低道:“我家主上的衣裳,湿了,先前他跳了河。”

“哦。”墨九淡淡道。

“主上不是为了救你……”击西为免再被笞臀,把屁股捂得严实,声音越来越小,除了墨九恐怕谁也听不见,“是为了情跳下去救你。”

墨九:“……”

这货把走南和闯北的话综合了一下,有些不伦不类,差一点把墨九噎住。击西本来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人,更何况连从来不喜她在身边的萧六郎,会为情救她?

墨九牙快酸掉了,“击西呀。”

击西嘻嘻笑道:“九爷,击西在。”

墨九瞥他:“我若想打你,你会怎么样?”

击西紧张地摇了摇头,双手捂嘴,“可以不打脸嘛?”

墨九拎着风灯在他脸上晃了晃,然后把风灯拉高,吐着长舌头做了个鬼脸,听见击西害怕地“呀”一声惨叫,这才将风灯拿下,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这家伙,脑子笨,胆子小,还疯疯癫癫,除了长得好看,确实没什么优点了……萧六郎是正确的。”

“哦?击西不懂。”击西双眼一阵眨巴。

“收拾你,永远只笞臀。”

这货损人损得很有水准,把个击西损得眉开眼笑,比旺财还贴心地紧挨着墨九,接过她手上的风灯拎着,“九爷是击西见过最有眼光的人哩。”

“嗯。”墨九无奈,“一美遮百丑!”

“可主上比西击……”击西又回头看一眼走在人群中依然风华绝艳的萧乾,声音弱了些,“比击西美了那么一点点。九爷为何不喜欢主上嘛?”

“噫,我为何要喜欢他?”墨九眉梢一扬。

“主上很好的,又长得很美。”击西为萧乾打抱不平,不服气地哼哼。

“那里好?”墨九侧头瞥他一眼,逗他道:“你且说出他五个以上的优点,我就相信他好。”

击西很严肃地想了想,“第一个,主上很美,第二个,主上很美,第三个,主上很美,第四个,主上很美。第五个,主上是真的很美很美的嘛。”

墨九差一点吐了,“击西动春心了?”

击西也差点吐了,“击西是个男子。”说到此,他把翘着的兰花指缩了缩,软语呢喃道:“动了春心的人,才不是击西,分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