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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76)

薛昉最终还是拎走了新鲜出炉的一篮松花蛋,有些沉,更不怕看萧乾的眼睛。

墨墨迹迹走到萧乾的马侧,他把竹篮高高抬起,“使君,你的蛋。”

萧乾冷眸一扫,他才慌乱的反应过来,讷讷改口,“大少夫人送你的蛋。”

“嗯”一声,萧乾不温不火,像是不怎么在意。可薛昉了解他的为人,若真不需要的东西,他直接便叫他丢掉了,哪里有闲心看着闹眼睛?既然由他留下来,就是要的。

“嗷!”旺财也发现了这个奇特的东西,它把嘴筒子伸向竹篮,狗鼻子嗅了又嗅,惹得薛昉又好气又好笑,拍它的头。

“闪开,没你的吃。”

“旺财兄。”墨九看见旺财了,很兴奋。

旺财听到她唤,也乐颠颠地跑过去,摇着尾巴在墨九身上友好的蹭。

“好财哥,几天不见,又长膘了。”

墨九很喜欢旺财,她不客气的抱住它的身子,也不管手上沾满了包松花蛋的泥灰,摸它的头,搂它的腰,捏它的肉,如此一来,等旺财与她依依惜别再回到萧乾的脚下时,这只大黄狗就已经变成了一只大灰狗。

薛昉瞪目结舌。“这狗就是狗,没点脑子。”

平素萧乾最爱整洁,不说他自己,便是身边的随从包括他养的旺财都香喷喷的,不许有一丝污渍。

可这……算怎么回事?每次碰到墨姐儿,这旺财就得成一只脏狗。

薛昉苦着脸,一脸无辜,生怕萧乾怪罪。旺财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还在大咧咧摇尾巴,吐着舌头,那骄傲的模样儿像得了天大的便宜。看这狗蠢成这样,萧乾抬手,慢慢搓了一下眉心:“作孽!”

听使君语气轻松,并没有责怪,薛昉心里一松,微微哂笑,“使君,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前往赵集渡,得好几十里,要不我先回去把蛋放好,把旺财洗了?”

“嗯。”萧乾淡淡瞥他,“抓紧赶上来。”

萧乾领着一群人离去了,旺财的大尾巴还在人群里摇,方姬辰哭天喊地唤姐姐的声音也未平息,墨九却慢慢把一团灰料,掷在地上。

“赵集镇。”她一字一顿。

“姑娘,你可莫要添乱了。”蓝姑姑与她相处这些日子,大概熟悉她的性子,听她一念叨,再想起刚才薛昉说的话,就知道这个十处打锣九处都在的祸害又有新想法了。

可墨九罕见地没有反驳她,只低头收拾着灰料与鸭蛋,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把剩下地交给蓝姑姑,就欢天喜地的下厨去了,“我要做个好媳妇儿,好生孝敬我婆婆。”

“啊!”蓝姑姑盯着她的后脑勺,“莫非见鬼了?”

------题外话------

咳咳,今儿就不多说了,看文的妹子都长漂漂……俺去武汉参加活动了,你们要祝福我安?

☆、坑深049米 气煞老夫人

墨九做的菜好不好吃在其次,对大夫人董氏来说,只要她不添乱,不消失,不变母鸡,也不变鬼,那就是她的造化。若不然,为了这个疯儿媳,她每天得受不少袁氏和谢氏的闲气。

当然,儿媳妇做吃的来孝敬,本就是一件有脸面的事,她自然也乐意,得知墨九在灶上,她还专程派丫头去把袁氏和谢氏请过来,说让妯娌都尝尝大郎媳妇的手艺——变相地显摆一番。

墨九乖巧起来很可怕。

她伺候在大夫人的身侧,不仅把大夫人的胃暖了,还把袁氏的嘴也哄了,便是三夫人谢氏不爱多话的人,也对她赞不绝口——当然,只是对菜。

所以这么一顿饭下来,墨九很快就把事情了解清楚了。

这两日萧乾的身子好些,便向萧运长和老夫人辞行,前往赵集渡与谢忱会合,办他的公差去了。

此次洪涝,赵集渡为重灾。

墨九还了解到,墨妄今日晨间又过来一趟,萧乾不仅没有拒见,反而让薛昉客气地邀他入内,两个人关起房门,大约谈了一个时辰,墨妄才急匆匆离去。而墨妄离去不久,萧乾连晌午都没吃,就离府了。

两个大男人能说什么?这中间,肯家有猫腻。

墨九暗自打着肚腹官司,这边董氏和袁氏几个,又讨论起萧府的另一桩大事——举家迁往临安。

袁氏娘家在临安,董氏与谢氏虽都是楚州人,却也向往京城的繁华。楚州虽好,但离珒人太近,说不准哪天就打起来,提心吊胆的不安全。这会儿,虽然萧运长还没有宣布搬家的事,但几个夫人都偷偷吩咐下人打点起行装,把自家在楚州的铺子庄子慢慢处理了。

墨九不关心国家大事,也不关心萧家大事,对哪个皇帝坐江山就更无兴趣。

辞别了几个夫人,她回到南山院,照例去“戒备森严”的竹楼转悠一圈,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之后,她就坐在石凳上,问蓝姑姑:“你说我要怎样才能住回‘冥界’?”

蓝姑姑了解她。

当初在冥界,她们“出行”方便,还有隔壁辜家孝敬的鸡鸭可以加餐。但出了小树林里的事,那小院铁将军一锁,再也无人能进。

蓝姑姑摇头,“老夫人有交代,任何人不得入那个院子半步,说那里邪气,住不得人。”

如果她执意要去“冥界”住,难免不被人怀疑。墨九考虑一瞬,严肃地点点头,“那便算了,不住冥界,我也可以像萧大郎一样嘛,留在南山院好吃好喝,不必请安,还不必见人。”

蓝姑姑以为听错,“姑娘有法子?”

不等她话音落下,墨九已笑眯了眼,“你家姑娘,最不缺的就是法子。”

——

萧家后院有一处破旧的院落,离墨九以前住的地方很近,一直无人打扫,尘封的门楣与屋角,挂着一些蜘蛛网。

淅沥的雨还没停。

大抵蜘蛛也怕雨天,有好几只挂在墙上,墨九昂头瞅了瞅,似乎对它们的数量有些失望,又把手上的竹筒拿给蓝姑姑,从篮子里掏出一个装了蜂蜜的盒子,拿竹签子挑开,把蜂蜜均匀地洒在一棵树下……

她做得很专注,很认真,像在干什么正经事。蓝姑姑眉头皱了又皱,却忍着没吭声。

“你怎么不问?”墨九突然道。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蓝姑姑的脸一如既往的苍白偏黄,像营养不良似的,但眼神却灼灼有光。

“那你不问问,怎么知道?”墨九低头拨了拨蜂蜜。

蓝姑姑好奇心上来,“那我便问了。姑娘,你在做什么?”

“嗯,问得好。可我不告诉你。”墨九没有回头,只拿竹签子把墙角一个较低的蜘蛛网拉下来,那蜘蛛顺着竹签子往下爬,她便把竹签倒插入一个竹筒子,蜘蛛就傻傻地自投罗网了。

“来了来了……”她像捉宝贝似的,把竹筒子盖住。

如此几番,她就捉了几只蜘蛛。

“姑娘,你可千万莫吓我,拿这东西做什么?”蓝姑姑有些怕蜘蛛这种毛茸茸的生物,连喊她的勇气都没了。

墨九放下蜘蛛筒,又去观察浇了蜂蜜的树根,蓝姑姑看她不理会,又接着规劝:“姑娘别玩了,我们回去吧,一会几个丫头见不着你,又该咂咂乎乎了。如今使君不在府里,若有人欺着你,也没个说话的人。”

一听萧乾的名字,墨九就转了头。

她把穿了蜘蛛的竹筒递到蓝姑姑的面前,看她吓得后退一步,这才道:“下回再说这样的话,蜘蛛可就入你的嘴了。”

不敢看竹筒里的爬行生物,蓝姑姑苦着脸,“我说错什么了?”

墨九回给她一个阴恻恻的冷脸,“你那句话的意思,好像我能靠得住萧六郎一样。”慢慢起身,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蓝姑姑,“你有没有搞明白,萧六郎不是我的谁,我的夫婿是萧大郎。而且,在我看来,女人得靠自己活。”

这些话她说过不止一次,可蓝姑姑与她的价值观相差太多,除了好奇她脑子里怎会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从没想过女人可以靠自己,应当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