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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723)

“几位大哥,口味如何?好吃吗?”

几个弟子身体僵硬着,瞠目结舌地盯着她,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写满了疑惑,却一直等到他们身体慢慢地倒在地上,也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方姬然蹲下身子,不慌不忙地捡碗的碎片。

“听说这药服下,不会有痛苦,也不知是也不是……?!”

“唔……唔……”一个还没有落气的弟子,嘴唇溢出鲜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见状,方姬然微笑着,看着他又道:“是有痛苦吗?可惜,你们也不可能喊出来了。安心地去吧。下辈子投胎,不要再做墨家人,不要再跟着墨九为非作歹,祸害苍生……”

她自说自话着,四周静悄悄的。

正如她所说,那些人痛苦地挣扎着死去了,可临死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姬然叹息一声,默默收拾好现场,看一眼夜下的千连洞口,慢慢往里走去。

千连洞中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里面储有火器,为了安全起见,除了工作和检查,弟子们不得无故在里面逗留,即便是入夜巡守,也都只可在洞外。因此,入得千连洞,就安全了,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她。

方姬然若有似无的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径直往里。

洞中冷飕飕的,泛着幽冷的凉意。

她走了好一会,方才停下了脚步。

这是千连洞中最隐避的一个洞中洞。

认真说来,它在千连洞的下方,需要从上面一层石屋的底部打开一道机关,再步下二十来及石台阶,才能到达这个地底之洞。

在这次之前,她已经偷偷来过好多次了,对这里的地形和环境相当的熟悉,所以不费力就打开了上面那一道机关。

……这个洞中洞,她相信也难不倒她。

将油灯挂在石壁上,她就着微弱的火光看向“洞中洞”的铁门,以及那一把嵌入式的怪锁。

“这个锁,要怎么开呢?”

她低声喃喃着,正在琢磨锁,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方姬然,你够了!”

方姬然吃了一惊,猛地回头一看。

洞中洞的阴影角度里,慢慢走出来一个男人。

他双目阴凉,像镌了千层坚冰的恨意,“你还不肯收手吗?”

方姬然微微一愕,看见是他,反倒笑了。

“乔占平,你这算不算五十步笑一百步?这时来说这话,不觉晚了吗?”

恨恨地盯住方姬然,乔占平原本阴柔的面孔上像蕴含了无数的怨气,乃至一双俊目都已赤红,“火器之事,我受制于你,不得不让你钻了空子,已然对不住钜子。可你野心不死,居然打起了仕女玉雕的主意,我岂能再容你?!”

“你不容我又能如何?”方姬然冷笑一声,慢慢朝他走过去,“你不容我,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你以为你这样假惺惺的,墨九回来就能饶了你?乔占平,你还不了解她这个人吗?气量狭小,报复心极重。对待背叛过她的人,一向狠毒无情……火器的事,就算我不说,你以为她就不会想到你吗?一开始你让尚雅陪她去漠北,待她临走了,你却又阻止尚雅去……呵呵,但凡有脑子的人,第一个就会怀疑你。”

看着乔占平霎时苍白的脸,方姬然幸灾乐祸地笑。

“她现在没理会你,只是没有腾出手来对付你罢了。所以,我奉劝你一句,赶紧趁着还有机会,带着妻儿逃命去吧。等她从漠北回来,你可就脱不了干系了。而我嘛……”

轻轻一笑,她挺起胸口,斜视乔占平。

“她会杀你,却未必杀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亲生姐姐。你呢?你准备怎么死?”

“你——”乔占平咬牙切齿,“无、耻。”

方姬然冷哼一声,似乎对他的怒骂不以为意,而是浅浅笑着朝他摊开手。

“本来这次我没指望你。可你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把钥匙交出来吧?”

“你做梦!”乔占平低头揪住她的手,“你个歹毒的妇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毒?!”方姬然突然一咬牙,恶狠狠瞪着他,似是恨不得把他吃入肚腹,“若非你害我,我早就已经是墨家巨子了,又怎会耗费这么多周折?!”

乔占平冷冷哼笑,斜睨她一眼。

方姬然似乎还没解恨,“墨家大会,机关屋,钜子试。你布下题目,又偷偷做了更改,害得我答案无用,是也不是?”

乔占平半眯看着她,突然冷笑,“你以为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

“……”乔占平鄙视地扫她一眼,不回答。

“你说啊!?不是你,是谁?”

凄厉的叫喊着,方姬然显然怒极,逼了上去,伸手就推他肩膀。

乔占平眉头一皱,生生抢在前面,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不冷不热地说:“从来没有人想让你做墨家钜子,这就是答案。”

方姬然微微一窒,目光放空一瞬,似乎悟到了什么,冷笑一声,低头看一眼乔占平扼住自己手腕的双手,低喝一声,“放手!”

乔占平不仅不放,反而拧过她的手,狠狠一扯,反转过去,将她身子压抵在石壁上。

“我这便擒了你,等钜子回来再负荆请罪……”

“哈哈哈!”方姬然身子靠着冰冷的石壁,背对着他,笑得肆意而猖狂,“乔占平,你果然忠肝义胆啊!只可惜,你大概傻了。就算你不要自己的命,难道连你儿子的命……也不想要了吗?”

乔占平手微微一松,一张俊朗的脸,顿时如同死灰,昏暗下去。

“乔占平,你背弃主子,投敌做贼,以为躲在兴隆山,就可以与尚雅安稳度日了?做梦!”

“我不曾背弃谁!不曾对钜子说过他半句!但我也是墨家人,我从头到尾都是墨家人,跟着钜子天经地义!”

他近乎嘶吼般辩解着,但扼住方姬然的双手,却早已放开。

儿子的命!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方姬然冷哼一声,讽刺地瞥他一眼,一副懒得跟他计较的样子,转身狠狠推他一把,看他踉跄着退后一下,又冷笑着跟过去,摊开手。

“钥匙拿来!”

乔占平摇头,“我并无钥匙。”

方姬然显然不信,“墨九那么信任你,这千连洞也一直由你在管。你会没有钥匙?赶紧交出来!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儿子的生死了。”

乔占平眼眸中满是恨意,目光灼热如淬火,“这把锁是钜子亲自设置,她称之为密码锁。解锁的密码除她本人之外,无人知晓……”

密码锁?

方姬然上上下下打量他一下,慢慢抿嘴。

“量你也不敢骗我!”

冷哼一声,她又缓缓转头瞥一眼铁门上的锁。

“密码锁,有意思!可墨九到底难道不知道,这世上再精密的锁,也只防得住无心之人。但凡有心,又哪有开不了的锁?”

乔占平抿唇看着她,目露狐疑,“莫非你有开启的办法?”

“当然。”方姬然思忖一瞬,突然转过头来。“可是……有你在这里,我不太放心开锁呢?”

说到这里,她手腕突然一翻,不待乔占平反应过来,只见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往他胸口捅来。

方姬然向来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从来不曾使用过武力,这突然的致命一击,又快又狠,乔占平根本就没有避开的机会。

他瞳孔倏地睁大,本能地伸手去挡。

“咣!”

乔占平没有来得及挡住匕首,那把匕首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堪堪偏了一个方向,擦着乔占平的身体刺过去。

为此,举着匕首的方姬然也有些收拾不住。

身体往前一扑,她啊地叫了一声,匕首刺中了石屋中间的一根木头竖梁。

“嘶!”手腕震得麻木,方姬然恨恨地回头看去。

不是乔占平,而是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