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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706)

是的,冻住了。

墨九听不到喊杀声,也看不见别的人。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骑马飞奔向她的男人。

猿臂蜂腰,野性雄壮,立体的五官棱角分明,高鼻、深目、薄唇,黝黑的皮肤……这张脸,仿若上苍用最为精细的一只工笔雕塑而成,踏着战争的风云而来,他出奇的俊美,出奇的高贵,也出奇的让墨九意外——

萧六郎!

这是萧六郎?!

三年不见,他的脸……怎会这样了?

与以前一样的俊美,却又于以前不同。

经三年风霜,他被洗礼成了一个更加富有男人味的人。

似乎变得……更加威风了?!

墨九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空白。

搜遍脑子,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搜遍脑子,也想不出与他见面该说的话。

一直等到那个男人的马到了她的面前,而他深邃的黑眸,贪婪地盯住了她。

“阿九……”

 

☆、坑深341米,惊喜!

他的声线,一如既往带点沙哑的磁性,也一如既往的深情得令人心碎。:3w.し听得墨九心脏一抽一抽的,“咚”的一声,像石头落地,又像什么东西被高高卷起,怦怦地跳着,双颊竟然一点点燃烧起来,烧得一片滚烫,让她情不自禁地放开缰绳,怔怔的,做梦一般,拿掌心触了触脸,又狠狠掐了一把,确定不是做梦,才结巴地问他。

“你怎么,怎么亲自来了?”

方才将一个“杀”字喊得震天响的墨九爷,转瞬就变成了羞涩的小女人。

这画风转变得……让墨家弟子纷纷惊住。

萧乾唇角微微上扬,回头看一眼正在厮杀的三方人马,在扎布日暴跳如雷的骂娘声中,徐徐扭回头来,盯着墨九的眼睛,当着她和一群墨家弟子的面,微笑着慢慢吐出几个字。

“我的女人来了,我自然要亲自来接。”

背后有隐隐的笑声,墨九面薄,忍不住臊了臊,因为紧张,眼皮也眨得飞快。

“我呸!几年不见,嘴巴倒是变甜了。”

“谁让阿九就喜欢听?”

“……”墨九白他一眼,“我现在懒怠和你计较,先把扎布日收拾了,回头再好好审问你,哼!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看到他的脸,墨九就知道他一定瞒了她不少事情。

三年来,两人一直互通信函,中间从未有过断联的时候。

可萧六郎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的脸已经好转这件事。

这样的事都瞒着,别的事,不是更瞒得厉害?

接受到她冷飕飕的视线,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萧乾笑着摇了摇头。

“三年不见,这婆姨还是这般凶悍!不告诉你,我无非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嗯,好像刚才那一瞬确实挺惊喜的。

墨九心里其实很受用,嘴上却不饶人。

“我呸你个呸!还会不会说话了?什么婆姨?果然野蛮地方呆久了,粗俗!”

萧乾拍马往前走了两步,与她肩并着肩,近得两个人的马紧挨着,都要擦出火花了,他才偷偷拉了一下她的手,小声说了一句,“俗不俗我不知,但粗么……一直都是粗的。阿九心知。”

掌心传来酥酥的触感,被他手指一拨,数年不曾与他牵手的墨九,居然紧张得脑子发僵短路,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对?

猛地偏过头去,她脸蛋臊红,“你什么意思?”

萧乾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只拿一双过分晶亮的眼,盯着她,一直盯着她,就像一头饿了八百年才看见肉的野狼,盯着他鲜美的食物,寻思要从哪里下口似乎,眸底传递出来的光芒,赤辣辣的,火燎燎的,让墨九头皮发麻。

“萧六郎,你这么盯着我,我怎么觉得……瘆的慌?!”

“别怕!”萧乾矜持地端正一下身姿,一派云淡风轻,“我不会吃了你。”

“唔!”墨九撇嘴,“我看未必吧?就算不吃,肯定也要拆几根骨头的。”

“——”萧乾对她的直率有些无语。

稍顿片刻,他悠悠道:“不会吃。我只用用!毕竟吃了,就没得用了。”

“——”墨九也对他服气了。

实事上,她有些不敢想,一个饿了三年的男人会爆发出怎样强大的战斗力。

也有些无法想象,一个男人到底怎样才能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三年的?

念此及,她目光幽幽一寒,压低嗓子审问:“老实交代,你有没有背着我偷吃?”

萧乾一本正经,严肃着脸,挠一下她的手心,“小的不敢!”

这个小动作,让墨九心里一酥,声线都软了不少,“怎么证明?”

萧乾低笑,“娘子回去检查便知。”

墨九不高兴地翻白眼,“这种事,我哪里检查得了?你偷吃了,难道会不擦干净嘴吗?”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萧乾忖度着这句话,极是无奈地瞥着她,喟叹一声,突然轻唤。

“阿九……”

“嗯?”

“你觉着我们在此时讨论这个,合适么?”

墨九额一声,忍不住笑了。

是啊,久别重逢,叙旧述情都没有问题。

可眼下敌军压境,两方正杀得不可开交,说这些好像是不太合适!?

“嘿嘿”一声,她笑道:“见到你变帅了,我一时没有忍住嘛。”

“果然你还是介意我长相的……”

“废话!”墨九见他的脸好了,也就不太避讳了,“我是个颜值控好么?虽然你不管长什么样子都是萧六郎,但我眼睛又没瞎,也喜欢看一个长得好的萧六郎不是?”

“哼!你无耻!”

“你卑鄙!”

“你下流!”

“你不要脸!”

“……”

两个人互骂着,又说了一些彼此的近况,萧乾终于换了一个话题。

“这个扎布日,平常在贡木一带活动,今儿怎么跑到布尔德来了?!”

听他这样一问,墨九心里微微一惊,“你是说,他事先得到了我押送物资过来的消息?”

萧乾眉心微微一拧,点点头,“你这一行过来浩活荡荡,并未保密,知道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他知道,并不奇怪。”

“也是。”

“只是——可惜了。”

墨九不太明白他的话,轻声问:“可惜什么?”

萧乾目光转向战场,思绪似乎飘得极远。

“可惜扎布日,原是一个有才之人,却因一段畸变之情,枉误一生。”

听他这样说,墨九沉默了。

萧乾的话,不无道理。

老可汗还在的时候,扎布日原本就是汗位极有力的争夺者,却因为他对塔塔敏的畸形感情,在汴京一战违反军规,将自己的前途彻底断送。可蒙合一死,乌日根登基,苏赫跟着自称汗王,北勐局势一变,他却能够准备的把握住时机,并说服了蒙合麾下那些旧部,趁着人家窝里斗,在贡木拉起一支队伍来,做起了一个地方军阀大王,并让其余扯单旗的王族部落都听命于他,也确实挺有本事。

有些人,天生就是枭雄的命。

蒙合是,扎布日其实也是。

他与蒙合的不同点在于,蒙合从不为情所惑,他却被困了一辈子。

想到这里,墨九不由感慨,“也不知塔塔敏怎样了。”

萧乾看一眼她的侧颜,沉吟片刻才道:“她被扎布日囚禁在贡木。”

心里狠狠一抽,墨九当即惊住了,“什么?囚禁了?”

这个时候,她回想起扎布日先前的闪烁其词,还有那一脸尴尬的神色,忍不住骂了一声娘。

“这个混账东西,不知该说他深情,还是该说他傻,怎么能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来呢?”

萧乾对塔塔敏,并没有墨九那样的情感。

他淡淡说着,面色平静,语气没有起伏,就像只在陈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原来蒙合一死,哈拉和林就彻底乱套了。阿依古势力庞大,可不服她的也大有人在。加上乌日根性格温吞,本身极其软弱,凡事都只能听阿依古的摆布,根本就不是汗王的料。北勐人向来崇尚强者,当初阿依古推蒙合,大家都拥簇,除了有纳木罕的推波助力之外,更大的原因是蒙合自身是一个强者,一个可以用武力别人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