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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440)

无所畏惧,便会勇往直前。

一个没有软肋却有过人能力的男人,是可怕的……

他披荆斩棘不怕疼,腥风血雨不怕伤。

“可我有了你。阿九,你是我的阳光。”

一个人行走在黑暗的世界,他一开始排斥这一缕不知从何处射入的恼人阳光,怕她破坏他冰冷世界里的平衡,这里有鲜血、有疮伤、有痛苦,唯独没有感情。

她带来了感情,她对任何人都很好,她对任何人都会笑……

他开始有一点怕。怕她会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慢慢挤开他封闭的天窗。

他防着她,拒着她,可一个*蛊,一段共同走过的岁月,终究改变了他与她命运的轨迹。

他习惯了她横冲直撞的霸道进驻,习惯了她肆无忌惮的用她奇怪的思想与生活方式来影响他……直到与他的世界接壤,便融为一体。

“阿九,我不想失去你……”

失去她,便连最后一丝阳光也失去了。

如同叹息一般,他又说了一句同样的话。

墨九目光温柔而专注地盯着他,捕捉到他眼睛里淡淡的无奈,失落,还有那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挣扎,轻轻一笑,紧紧搂过去,像一只壁虎般紧紧攀附着他。

“傻子,你不会失去我的。永远不会。”

“嗯?”萧乾沉声,喉结微微一动,失神般看她。

“不管你怎样选择,我都会留在你的身边。你如果要杀回临安,我陪你,你如果要永居汴京,我陪你。你如果要退守漠北,我陪你。你……”

顿一下,她嘴角勾起,像个调皮的孩子,仰头看他。

“哪怕你要做这个地球的球长,我也陪你。生命不止,战斗不休!”

生命不止,战斗不休!

鲤鱼斑白的天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在墨九光滑的小脸儿上,这一刻,充满了锐气与光彩,让她一双杏仁般的黑眼睛又大又美,仿佛能给人带去无尽的力量。

这就是墨九。

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在萧乾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从来没有想过“生命不止,战斗不休”这样的话,会出自一个妇人之口。

所以,他习惯了保护她,愿意把她束在自己的羽翼下,不愿她的眼睛看见世间任何的不美好,想要她一生一世,永远幸福而善意的看待这个世界,如同他过世的母亲,不管什么时候,他回到她的身边,她都会甜甜地笑唤一声“六郎”……

晨光里,二人静静相对。

慢慢的,他冷冰的眼里,似被染上了某种不一样的光泽。

几乎喃喃的,他道:“我以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该让他的女人涉险。”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这本来就是*蛊宿主的命。萧六郎,你难道忘了*蛊?我们是一体的啊,又怎能眼睁睁看你涉险?”

他目光越发深沉,却无言语。

想来,是他说不过她了罢?

墨九微微一笑,“难道你忘了?彭欣曾经说过的,*蛊宿主一个死亡,另一个必死无疑?”

他双手钳子似的箍住她,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紧得墨九有些呼吸不畅,只剩一双大眼睛瞬也不瞬地落在他俊美如天神的脸上,语气带了一点儿撒娇。

“不要丢下我,你这么美,我怕别人把你抢走!”

“呵!”他笑了,是轻松的笑。

墨九也笑:“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准备怎么选择了吗?”

是扯大旗自立为王,取代珒国,联盟北勐,隔着淮水与南荣划江而治?还是……抛弃这所有的一切,回去赎回萧府一干人的性命?

墨九相信,在此之间的日子,当萧六郎陪着她没日没夜疯耍的日子,他一定为了这件事而疼痛地纠结。

人是自私的,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大多人做不到。可那些人……如果是亲生父亲,奶奶呢?

帐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一个小小的空间,似乎成了他们全部的世界,也是共同的世界。

就这样默默相拥,默契对视间,他认同了她的话……

他的世界,有她欢喜,无她不全。

“阿九……”

看着他渐渐回暖的脸,墨九“噗嗤”一声笑了。

“其实你的决定,我早就已经知道的,不是吗?”

两个人,四只手,紧紧相握。

“一起!或生,或死。”

☆、坑深189米 我的英雄

雪夜过去,天边溜出了一片云彩。看小说到

大抵是冷得太久,这一丝柔光,几乎把整个大地都变暖。

二月,正是春耕的时候,农忙季节,鸡叫二遍,天儿还未大亮,忙碌的人们,早早就起了床。小儿的哭啼、妇人的轻哄,丈夫的呵骂……很快,街头巷尾便有了匆匆的脚步声。

经过半个月的修整,汴京城已然恢复了生息。

浓重的晨雾里,一行数人骑着马,从王府里出来,飞快地奔向了城门。汴京城门楼上的积雪,还未化去,一群侍卫紧张地戍卫着,目光像巡视猎物的狼,瞪得镫亮。

战争结束了,可风声却更紧了。

这阵子的流言,传得人心惶惶。

值守的时候,无人敢掉以轻心。

此时,天边云彩未开,光线不太明亮。静寂里那一串“嘚嘚”的马蹄声,引起了守卫的注意。不待那一行人靠近,守卫便举起了手里的长枪。紧张地调转枪头对准来路,低低沉呵。

“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

一阵疾风声里,领头的那匹马撅起蹄子冲过来,守卫只看到一双黑色的棉皂靴踏在马踏上,便被那一阵冷风刮得半眯住了眼。见状,一群侍卫都飞扑过来,吃惊的大喝。

“何人如此嚣张?”

“我。”一个声音轻响,“薛昉。”

不算冷冽,不算肃杀,甚至带了轻柔,却令人毛骨悚然。

薛昉是萧乾身边的人。若非必要,萧乾从来不喜欢抛头露面,尤其这一阵子,萧乾天天陪着墨九,一般人连他的面儿都见不着。所以,薛昉的话,很多时候几乎就代表了萧乾的意思。

几个守卫吓了一跳,齐刷刷叩拜。

“见过薛侍统!”

薛昉环视一眼,轻咳一声,不带丝毫感情地道。

“开城门。奉大帅之命,出城办事!”

“是!”

南荣兵进入汴京,对城门的防守很严。宵禁早,开门迟。这个点儿,城门还死死紧闭着。守卫并不知晓薛昉为何要大清早地出城去,还带着这么几个头戴斗篷半遮脸的人。但他们什么也没有敢问,便过去拉动门闩。

长长的铁门闩,拉动时,发出一种“哐哐”的声音。

沉重、古老,如同这个城池,有一种历史的沧桑感。

“铛”一声,重重的城门开了。

门外的冷风,呼呼刮进来,将墨九头上的斗篷半掀开,露出了半边干净白嫩的小脸儿。她抿了抿嘴唇,不由自主伸手去挡。

这时,守卫怔了怔。

这一行人不多,统共也就六七个,但个个高大,将她衬得格外不同。

他们似乎这才发现,薛昉带的这行人里,有一个人特别的娇小,无端就带了一些娘气,可风乍起时,那昙花一现的面孔,介于男女之间的英气,俏,却不媚,美,却不软,让他们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还不闪开!”薛昉突地暴喝,“都想挨军棍啊?”

“属下不敢!”

守卫心里存疑,却不敢多问。

一行人从大门飞奔出去——

等目送他们离开,大门复又重重关闭。

天色渐开,阳光乍现,一名守卫高高仰头,眯眼看天。

“好不容易晴起来,莫不是又要变天?”

……太阳真的升起来了。

越往南走,天气越暖和。可沿途的道路上,到处都是荒废的农地,间或有一些偷偷耕种的农人,听见疾驰的马蹄声,也如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躲在土堆后面,只敢拿眼睛偷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