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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395)

“快看,那里有人!”

“娘的,原来躲在树上,追!”

“快追!别让他娘的跑了!”

没有人发现大榕树上还藏了一个墨九,更不会有人想到从大榕树上“飞”出去的那个人是萧乾——毕竟正常人都不会往他的身上靠。好端端的不出来,他与下属捉什么迷藏?还“飞”什么“飞?”

“帅啊!”墨九在树上默默赞一声,外面已是大声喧哗起来。

一群禁军找到了“敌人”,寻人也有了眉目,神经自然兴奋了起来。

他们嘶吼着,叫唤着,吆三喝四,风一般朝萧乾追去。

可他们快,又怎么比得了萧乾的速度?

树丛里,一群人追来追去,连萧乾的衣角都摸不上。

“狗日的,腿脚还挺快!”

“……看他那样子像北蛮子!”

“别他娘的废话了!追吧!”

听见下面一片骂萧乾的话,墨九哭笑不得。

恐怕这还是萧六郎第一次听他下属骂他吧?

不过还好,不管他们怎么骂,一群人终于被萧乾慢慢地引离了大榕树,她可以稍稍自在的动弹一下了。墨九长松一口气,不像先前那么紧张,双手抱着胳膊,探了探头,原本寻思先跳下去,整理好衣裳为萧乾解解围,可看一眼那个高度,她还是乖乖地缩了回去,抱紧了冰冷的树干。

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或是落下一个残疾的命运。

等待着,她冷,越来越冷,不得不咬着牙关,瑟瑟发抖。她心里不停呼喊萧六郎快回来,甚至有些后悔先前的决定了……多大点事儿啊,被人家发现就被发现吧,哪家的两口子不恩爱的——额,不过好像他们还不是两口子就是了。而且人家在那边打仗厮杀,他们两个竟然默默钻树林子搞这种事儿,若传出去确实于萧乾名声有碍,也容易动摇军心!

好吧!她忍——

这边她左等右等萧乾没有回来,那边萧乾正与一群禁军玩着“猫和老鼠”的游戏。

禁军们兵分几路对他围、追、堵、截,他却游刃有余地绕着他们,一边跑,一边寻找薛昉。

然而薛昉这厮也混账,平常不想见他吧,他总在跟前晃,这会儿他要找他吧,却愣是找不见。如今与他在树林里穿梭兜圈子的人,都不是他的亲兵,他无法在短时间内让人识别出来,并且为他做遮掩。

萧乾冷冷蹙眉,一张俊脸在雪夜里尤为冷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抓狂。

墨九还在树上等着他回去。那棵树太高,四周都是积雪,她一定很冷,也一定很饿。那妇人原本就是一只野猫,又懒又馋,若她饿着了,冷着了,会不会从树上摔下来?

神思不属着,萧乾绕着禁军在林中又跑了一阵,还是没有见到薛昉,脑子里墨九挨冻的样子就愈发清晰,可怜得生生撕扯着他的心脏——而且*蛊的感受那样强烈。墨九那边越冷越敲牙,他心脏便跳动得越快,情绪越难自控。

算了!

只要他走出去,就不需要跑了,墨九也不必挨冻了。

就算有人胡乱猜测,胡乱议论又如何?

再怎样说他,也比让墨九挨饿受冻强吧?

一念及此,萧乾横下心准备放弃抵抗了,他绕过一丛树林,想找一个禁军头目过来。可他还没有走出那棵被积雪覆盖的树子,正面竟然迎来了宋骜的脸……

他的后面,跟着薛昉,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似乎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脚步匆匆,嗓门也大。

“找!哪个王八蛋带走了长渊,今儿小爷非得把人抓出来生啖了不可!”

看来他们也以为萧乾“出事”了,这才大动干戈,恼怒至此。

看他们严阵以待的样子,想到自己与墨九干的那点子事儿,萧乾又好气又好笑,喟叹一声,手指曲起,吹出一声响哨。

这个口哨声儿,宋骜与薛昉都很熟悉。

两个人愣了愣,脚步停住,转了回头,互视一眼,宋骜低喝。

“谁在树子后面,出来!?”

萧乾自然没有出去,只低低道:“你两个过来,不许旁人靠近!”

这是什么意思?宋骜眯了眯眼睛,“长渊……?是你?”

“嗯”一声,萧乾道:“过来!”

两个人熟悉得很,相互也还算了解。可尽管如此,宋骜还是没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藏藏躲躲地呆在树子后面。

难道他被人劫持着?

想到有这种可能,宋骜“唰”一声拔出腰刀,朝薛昉使一个眼神儿,两个人一左一右慢慢靠近树子,小心翼翼地朝萧乾的方向围了上去。然而,当他们看见身着单衣,依旧玉树临风站在风雪中的萧乾时,微微张着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薛昉愣愣不已,“使君!这是做甚?”

他到底是年轻儿郎,还不晓什么事儿。宋骜不同,他是一个老江湖了,稍稍在心里默了一瞬,便突然想明白了个中缘由,不免哈哈大笑起来,“萧长渊呐萧长渊,好样儿的啊,居然浪成这样……”

“闭嘴!”萧乾恶狠狠瞪他一眼,目光又凉凉望向薛昉,“脱!”

“啊?”薛昉一惊,结巴起来,“使君,脱,脱什么?”

见他凶悍冷漠的样子,宋骜也吓得不行,伸手就想去摸萧乾的额头,“长渊你不是吧?是不是中毒了?怎么会突然换了口味,想要分桃了?……不过就算你要分桃,也不必选在这样的风雪之夜吧,还有人家薛昉还是一个孩子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萧乾牙齿咬得生硬,冷飕飕剜向宋骜,“不然你脱?”

被他凉目一剜,宋骜哆嗦一下,手上的腰刀便落在了雪地上。然而,他双手环住胸口,用一种防备的目光小心审视着萧乾,苦着脸摇头道:“长渊,你连我都要下手,莫不是疯了?小寡妇呢?快点让小寡妇出来治一治你!”

萧乾冷冷抿紧嘴角,抬头望一下天,深呼了一口气,等他再低头看宋骜二人时,脸上已恢复了平静。

“你俩划拳决定,谁来脱!”

还有这样的?非脱不可了?

薛昉一脸苦相地瞥向宋骜,“这个……”

“我是王爷!”宋骜比他更苦,不得不搬出特权来保住清白,“姓薛的你脱吧,为了长渊,我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而且,我会为你把风,不会让任何过来看见——”

宋骜慢悠悠说着,给了薛昉一个“保重”的遗憾眼神,一步一步地退出树林,也适时阻止了围拢过来的禁军,并且善意地把他们都遣散出了树林。

寒风呼啦啦的吹,宋骜的心冰冰的凉。

一刻钟后,萧乾甲胄整齐地走了出来,气定神闲。薛昉默默跟在他的后面,身上穿着一件单身,双臂环着胸口,低垂着头,在风雪中冷得咬牙发抖,样子楚楚可怜……

感慨一声,宋骜人道地上前,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不要伤心了!你也不算亏,毕竟长渊是南荣第一美人,被他睡一次……”

“小王爷!”薛昉抬头望他,“你同情我?”

宋骜重重点头,“本王也不是没有人性的。”

薛昉唔一声,冷得牙齿咯咯作响,“那……你脱一件衣服给我穿吧?”

这一晚上的树林闹剧,最后以薛昉被歹人抓去扒了外衣,差一点被“欺负”,幸亏萧使君及时赶来相救,他才保住了清白这样的故事版本结束了。而且,在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薛昉都没有就这个离奇故事的真实性进行反驳,以至于,每一次他出现在人前,大家都会向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坑深166米 有心与无心

自从墨九被萧乾从大榕树上“解救”下来,再送回营里,就一直喷嚏不断,鼻涕不止。当天晚上,她早早扒了几口热饭,便倒在萧乾临时为她安排的小帐篷里,连洗漱都忘了,整整昏睡了整一夜,直到次日早上薛昉送热水进来,她脑子还是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