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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376)

可墨九不识他的意图,只装着不懂。

事实证明,女人有时候装傻比扮聪明更招男人待见。

完颜修看她抿着粉嘟嘟的唇,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极是逗人喜欢,不禁心情大靓。两个人相处的时日不多,可他对墨九这个女人的性子,却有了那么几分了解。

但凡墨九想做的事儿,天王老子来了都挡不住,也劝不住,所以他敢肯定她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追究到底。若换了旁人,他自然不会理会她要如何,可对墨九,大抵便是一桩孽缘了,在墨九面前,他无论如何横不起来,也见不得她陷入为难的样子。他想:便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肯去为她摘下来,只求红颜一笑,更何况力所能及的事?

叹一口气,他拿过海东青石,在掌中摩挲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以前修不解周幽王点烽火为褒姒一笑,唐皇送荔枝只为佳人解馋是为何故,甚至也不解萧乾拿两城换一个女人犯的哪门子病……”

说到这里,他停住,拿眼瞄墨九,只摇头发笑。

墨九听得莫名其妙,“周幽王、唐皇、萧乾与这只海东青何干?莫非他们都是同一个祖宗?”

完颜修嘴角抽了抽,将摸得温热的海东青石递到她的面前,“拿着这个。若有一日你为此事找到阿息保,你问他,他必会告诉你真相。若你不幸落入珒兵手上,凭它也可换得一命。”

“哦?”墨九似笑非笑地瞥一眼,却不去伸手去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可不敢平白收人东西。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坑深157米 求不得

墨九抄近路独自一人骑马到南荣兵大营的时候,萧乾刚离开不久。 营门口的守卫看她急匆匆赶来,满头都是水汗,不免有些纳闷:这二位爷在搞什么呐?一个刚走,一个又来?

对于墨九,平常空穴来风的传闻听多了,营里众将士都好奇得很,她马儿刚停下,就引来三三两两的围观。迟重正在大校场上,愣怔一瞬,心里喊一声“我的姑奶奶”,赶紧迎上去。

“都愣在这里做甚?该干啥干啥去!”

兵士们被他大眼珠子一瞪,全作鸟兽散。

迟重这才笑呵呵抱拳:“九爷是来找大帅的?”

墨九勒着马儿在门口走着小碎步,目光朝里张望,“是的,迟重大哥,萧六郎在吗?”

迟重取下头上的铁盔,摇了摇头,奇怪地道:“大帅刚刚出去了,九爷找他有急事?”

完颜修在金州大牢发生的事儿,目前没法子定性,墨九自然不便与旁人说太多。她思考一阵,没有正面回答,又问:“迟重大哥可知六郎去了哪里?”

迟重再一次摇头,大抵也晓得墨九不方便告诉自己,不再追问,只嘿嘿一笑:“若不然九爷先去大帐喝会茶,稍事休息等待?大帅没有特别交代过,就不会走得太远。一会儿也就该回来了。”

那边完颜修中毒十万火急,墨九确实是着急的。可在这个没有手机和其余通讯的时代,要在一个城市里找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她除了老实等待,确实没有旁的法子了。

营门“哐哐”打开了,迟重为她牵了马,引领她往里走。墨九微垂着头,紧紧抿唇,一路被巡守的兵士们围观“盯梢”,也打不起精神来应付。

事到如今,她只希望完颜修福大命大,可以逃过一劫了。

她等在大帐,迟重亲自泡了茶水来,守了她一会儿,看她闷不作声,他不好一直陪侍在旁,只让她有事吩咐便自行出去了。墨九一个人待在萧乾的大帐里,坐立不安。

为了排遣心里的情绪,她四处察看起来。

这里四处都是萧乾活动过的痕迹。

桌案上的书翻了一半,静静地躲在那里。

砚台上搭了一只狼毫,上头还蘸着未干的墨汁。

一幅简易地图悬挂在桌案后方的帐子上,上面用朱砂标注了一些红点,像是行军方向与战术位置。墨九默默走近,负手细看一会儿地图,手指头慢慢抬头,在地图上比划着路线,一会皱眉,一会儿点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到萧乾风尘仆仆的回来,她伫立的姿势都没有改变,那一副凝重严肃的样子,到有几分像沉思时的萧乾。

“在想什么?”

萧乾的脚步停在帐门,背后跟着迟重。

墨九回头,盈盈双目一瞥,迟重赶紧垂下头,不敢朝她直视,萧乾却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俊朗的脸上并无特别情绪,只那一刹飘来的目光里,仿佛有一丝轻柔的暖意滑过她的脸蛋儿。

“你回来了?”想到要拜托他的事儿,墨九骤然一喜,也顾不得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大步过去拽了他的胳膊就拉,“走,赶紧跟我去一趟金州大牢救人,路上再与你细说!”

“救完颜修?”萧乾平静地握紧她的手,待她吃惊看来,他垂了眸子,直视她的眼睛,“来不及了。”

“嗯?”墨九心里一窒,腿脚如同灌了千斤重的石块儿,再也迈不动,面上也流露出一抹不忍,“……完颜修他,死了?”

人在没有准备的时候,情感表现最为真实。这一瞬,墨九脸上的不忍心与难过,没有逃过萧乾的眼睛。他安静地看着她,眸子浅浅一眯,一袭银红的披风在身后艳阳的照耀下莫名有一些肃冷之态,“他失踪了。”

失踪了?墨九倒抽一口凉气,“金州大牢豆腐做的,好端端一个人,会失踪了?”

她一脸懵懂的样子极为坦荡,萧乾略略皱眉,把在金州大牢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她。墨九听着,脸色忽明忽暗,没有显得太过惊慌和不安,只淡淡抿唇,似笑非笑问他:“你信我吗?”

“信。”萧乾只有一个字,简洁,也有力。

“为什么?”

“因为你是墨九。”

“谢谢!”

瞥一眼他俊美的脸孔上不带做假的平静,墨九心知这厮真的没有怀疑过她,心里稍稍得到了一点安慰。忌讳迟重在旁,她没有多说,只将在牢里与完颜修的交谈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脑子,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冷笑一声,她道:“这件事儿不晓得哪个干的,必须赞一句干得漂亮。萧六郎,那个牢头眼里像我的人是谁我不知道,但丫头么……心漪是跟我一块乘马车过来的,心涟留在金州大牢照应。半道上,我嫌马车走大道太慢,独自骑马跑了。这会子,心漪应当还在马车上——”

萧乾点点头,并没有多说,带了几个人与墨九一道,很快便寻到了被她半道留在路边的马车。马车里,心漪还在打盹儿,冷不丁听见几匹马儿“嘚嘚”而来,撩帘子一看这么几个人,吓得赶紧下车请安。

“奴婢见过大帅、姑娘……”

墨九冷冷盯着她,直奔主题,“你与心涟串通好的?”

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心漪一跳。她惊恐地咬着下唇,目光从墨九凉飕飕的面孔扫向萧乾冷鸷的眼神儿,再瞥向几个侍卫个个愤恨的目光,脚下颤了颤,“扑嗵”一声,跪在满是尘土的路面上。

“奴婢不知姑娘所问何事。若是我姐姐不小心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多多宽恕,我姐姐她性子急——”

“还在装!”墨九沉喝一声,打断她,“快说,你们准备把完颜修带去哪里?又是何人指使你们这样做的?幕后的人是谁?”

“完颜修?”心漪脸上全是不明所以的狐疑,“他不是还在牢里吗?”

一问三不知,墨九已不想听她再说什么了。不管心漪与心涟是不是一伙儿的,事到如今,错信了人的她,已不敢再相信这个看上去无公害的姑娘了。而且,就管不是一伙,两姐妹整日在一块,多多少少也能问出一些情况来。

她垂了垂眸子,“萧六郎,人在这里,你看着办好了。”

一听这话,心漪脸都白了,颤歪歪喊一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