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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351)

萧乾正色道:“我和银钱又没仇,怎会不要?”

想到为了一根木钗子闹的委屈,墨九再看他难得的贫劲儿,心里豁然开朗,扯着他的肩膀,将他往下一拉,“这还差不多。”

萧乾就势倒在她的身上,磨蹭般拱了拱,头便埋入了她的颈窝,“阿九……”

“嗯。”墨九把他搂得更紧,“看你这么乖,便奖励你好了。”

萧乾低头看着她含笑的大眼珠子,像是心生喜悦,又像是有一点感动。他看着她,看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女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让他神色愈发温和,像紧拥珍宝一般,温柔地轻轻拂开她的发,唇印在她的额角,“……乖。”

“这话不要说得太早,我可不乖——”

墨九狡黠一笑,狐狸般翻过他的身子,慢慢趴在榻上,轻轻解开他的外袍,在他带着询问的目光里,将袍子往嘴里一咬,“哗”一声,就把一件名贵的衣袍撕碎……

然后,她带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着布条抬起他的手,束在榻头的木条上,慢慢低头,吻上他的唇,声音清透而清脆,带了一丝浅浅的妩媚。

“不许挣扎,阿九好好伺候你……”

一丝暖融融的灯火,映在她细白的脸上,仿若添了一些柔和的色泽,她微微撅起时不盈一握的腰儿,杨柳摆动一般,令人情动不已。

铮铮男儿一生寡欲,竟敌不过她的一丝绕指柔。

萧乾声音微哑,“妖精!”

——

金州城。

不管这一片土地上经历过什么生死浩劫,次日的太阳照常会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南荣至化三十一年四月初四,时节已至小满。

俗话说“小满大满江河满”,汉水地区的降雨,在这个时候,普遍较多。昨夜又是一场大雨,汉江的水位上涨,给人一种怒吼咆哮之状。可两岸的旷野,却一片葱葱郁郁的绿意,让这一片饱受战争蹂躏的土地,仍然呈现着一种欣欣向荣之态。

硝烟未尽,汉水两岸,依旧对峙。

这会儿天放晴了,萧乾便骑马沿着泥泞小道到达了汉江边,远睨北岸……滔滔的江心,在强降雨之后,江水带着一种混浊的污渍。不见血腥,不见厮杀,却无端让人对渡江心生凉意。

这样的鬼天气,若强行渡江,遇北岸的珒兵阻挠,一个不慎就得全军覆没于江中,那样的场面想都不敢想。

迟重站在萧乾的身侧,看了半晌,见萧乾始终不吭声儿,不由啐了一口,“狗日的完颜修也太诡滑了,不敢真刀真枪在金州与我们干一仗,竟做乌龟退守北岸!”

萧乾身姿不动,只有衣衫飘飘。

“换你,你如何做?”

迟重撇撇嘴,哼哼一声,“换我,换我……也跑!”

“……”

萧乾不答话,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江水。

很显然,他在思考御敌之法。迟重不再多言,只陪着他静站。看了一会儿,他调转马头,又沿着江岸巡视。可二人走了不多远,却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提着衣袍便往水里去。

迟重喊了一声,“谁在哪里?”

那个人影子从江沿抬起头,双手趴在岸堤上,看见萧乾与迟重过来,哭丧着脸,就像见到救命恩人一样。

“主上,你可算来了。”

那娇媚的声音,除了击西还会有谁?

萧乾面色一沉,“你在这里做什么?”

“主上救命!”击西挥舞着双手,“九爷让我试水……”

试水?萧乾瞄他一眼,视线一挪,终于看见离击西站立的江岸不远的江水里,有一个人在拼命的划水。

“阿九……?”

☆、坑深145米 温柔了岁月

这时节,江水已不冷,可墨九没事去江里做什么?

萧乾怔了怔,打马走到岸边。 马尾飞扬,江风将他身上的披风高高卷起,衬得他一双带了淡金暗芒的眸子异常明亮、深邃。如同嵌在夜空上的星子,为苍穹下的汉江添了一抹别致的风流景致。

“阿九还不上来?”

他对着江里拼命划水的小女人低吼。

“六郎?我,我……累着了,上不来。”墨九远远观他凝重的面色,就晓得这厮心底恐怕不太舒坦了。此时她不先发制人,难道待他来要“补偿”吗?笑话!

她双臂来回划着水,佯装“虚弱”地道:“原本我叫击西来就是为了关键时候援救我的,结果这厮墨墨迹迹也就罢了,你们把他喊住,是想淹死我吗?”

这货分明恶人先告状!

击西无辜地瘪着嘴巴,望着萧乾。

“主上,击西是冤……”

萧乾扫他一眼,击西立马换了话,“击西错了。”

迟重看击西忸忸怩怩的样子,摸着脑门一头冷汗,不吭声。击西还想为自己小小的辩护一下,只听“扑嗵”一声,萧乾已脱下甲胄,跳入江水,那动作快得击西与迟重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回神儿。

直到飞溅而来的水浪拍打在击西的脸上,他方才一脸愕然,俊脸儿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主上?好端端的,你也要闹自杀?不晓得击西怕水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江风呼啸。

萧乾入水如一尾游鱼,矫健的身躯急蹿往前,往墨九的方向划去,很快便捞住她湿漉漉的身子,往怀里一拘。

“不要命了?”

看他怒气爆棚,墨九抿了抿嘴巴,便勾住他的脖子,乖乖的装懵。

“要命,也要你。”

“……”萧乾瞪她,“少来糊弄我。”

“没有,我喜欢你。”墨九装傻,眨着水灵灵的眼。

“再说一次!”他冷哼一声,黑沉着脸。

“我说我喜欢你,萧六郎!”墨九拔高声音,嘟嘴瞪他。

“好。”他点头。

“……”墨九翻个白眼儿,“那你不要生气了?”

“不好。”萧乾脸一别,锁住她的腰,就往回划——

“好无耻!”

墨九是个懒人。

有萧乾拖着她上岸,她索性不动了,双手紧着他的脖子,瞥一眼他反射了粼粼波光的眸子,见他没了什么恼意,弯唇一笑,任由他带着她在这水流混浊的江中游动,骨珠子转动着,意态闲闲地看天上白云悠远,看击西美人“o”着一张嘴,拼命在岸边高喊什么,心里甜丝丝的,只觉岁月温柔,时光隽永。

萧六郎着急她的安危,于她,是一件人生幸事。

虽然拖着墨九划水,但萧乾力体自然是好,游回岸边便没有花太多时间。一上岸,他拿过那件干爽的披风丢给她,便开始了兴师问罪。

“做什么去了?”

“游水啊。”墨九搔着发上的水珠,回答得理所当然。

“老实点回答!”萧乾哪里肯信她的胡扯?他揉了揉她湿透的头发,一脸嫌弃地皱了皱眉,拉过披风把她身子裹紧,“你这小胆儿,果然是养大了。还不快说?”

墨九莞尔,“我哪有不老实?就是天热,想游水嘛。”

萧乾轻哼,深瞥她一眼,老鹰拎小鸡儿似的将她搁在马背上。

“回去收拾你——”

又收拾?墨九哭笑不得。

敢情这厮最近是“收拾”上瘾了?

她似笑非笑地斜眼睨他,见他跟着翻身上马,隔了一层湿透的衣衫,把她揽在身前,双臂紧紧的,似乎也没有太生气的样子。她咳了咳,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回头望他,“好吧,我确实是有正经事儿才下水的……”

萧乾目光一凝,“说!”

墨九舔了舔红润的嘴巴,“我想吃鱼了,打算下去逮几条。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另外的养着,明儿再清蒸,再红烧。”

萧乾:“……”

金州乃临江之城,两岸渔民众多,鱼并不是稀罕物,依萧乾的身份吃鱼更不是一件难事儿。可这几日受金州战争的影响,蔬菜、水果以及新鲜肉类都属地奢侈品。而且两岸禁渔,金州的渔贩子早已闻风丧胆地关门闭户,哪里敢出来卖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