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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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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冬月,时间过得更快了。

一转眼,五天就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墨九依旧没有搞到墨家的邀请帖。

她急得上火,加上大姨妈骚扰,嘴巴都起泡了,却苦于没有法子。

彭欣与尚雅两个都指望不上,墨妄与方姬然是她最不想找的人,而萧六郎那里,她很清楚,从金瑞殿暖阁的那天起,他就一心想把她撇开,不让她再凑这个热闹,他不太可能会同意带她去。眼看离冬月十二的冬至之日越来越近,她把在临安认识的所有人都一个个画在纸上,再逐一排除。指来指去,也只剩下一个东寂了。

她并非刚想到东寂,其实在尚雅之前她就有想到了。

可每天照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一张诡异的红脸,她就没有找他的勇气。

萧六郎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其实不敢确定。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货心肠歹毒,调配的毒药又这么变态,若真有这方面的功效,那她不是亏大了?

可只剩下五天了,她不能在家里干等。

第一天,她去临云山庄的庄外游荡,期待遇到黄牛党在倒卖高价帖,可结果很失望,古人好像还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她好心上前提醒山庄守卫,说这是生财之道,结果被人啐了一口,说不卖。然后告诉她,邀请帖上都是实名。

第二天,她化了个妆,想冒充墨家子弟混进去,结果还没有入正门,被被人轰了出来。参与墨家大会的墨家弟子都有登记在册,每一个人都有同伴,都是熟人,她骗不了人。

第三天,她去城里搞了一张假的邀请帖,让沈心悦拿到山庄门房一看,结果大概那张帖子假得太离谱了,那家伙看了一眼,就唤人过来,揍了沈心悦一顿,还差一点报官,说她造假扰乱墨家大会。

墨九看着哎哟连天的沈心悦,左思右想之后,硬着头皮去了枢密使府。

今儿适逢休沐,萧六郎正好在府上,门房让墨九坐在客堂里等了半个时辰,这厮才慢条斯理的出来,那齐整俊朗的样子美得不像人间儿郎。墨九不由怀疑,她坐在这里吃冷风的半个时辰,这厮一定在屋子里沐浴熏香,收拾打扮。想到这违合的画面,再看看萧六郎那一张清冷疏离的面孔,她不免好笑。又不是青楼女子出来接客,只是见她而已,他需要这般严肃对待么?

墨九吸了吸鼻子,在那一股子熟悉的幽香里,如坠云端一般的脑子有些飘飘然,好不容易才找回智慧,正经着脸问他:“萧六郎,我也想去墨家大会。”

“不行。”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虽然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墨九还是有些不愉快。先前还觉得他帅气逼人,这一瞬间立马又觉得这货讨厌得不行。果然对一个人的看法决定了一个人的长相。她很想用闹自杀一类比较极端的伎俩逼他就范,可想一想实在太拙劣了,又收敛住那一口气,端庄文雅地坐着,轻轻笑着,想到一个更为有品味的办法,“我给你好处还不行吗?”

萧乾挑了挑眉头,似乎对她的人品很不放心,“有何好处?”

墨九乐呵呵地抿了抿嘴巴,挤眉弄眼,“当然是你缺少的东西。”

萧乾凉意涔涔的脸孔,微微一沉,“本座什么都不缺。”

“那可未必。”墨九笑着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看一眼他纤尘不染的衣袍,皱了皱眉头,抬头轻掸一下他的肩膀,放柔嗓子道:“为了开发六郎的持续性男性魅力,结束你孤独寂寞的处男生涯,锻炼你强健的体魄与耐力,我考虑牺牲一下,只要六郎答应带我前往墨家大会,我便纡尊降贵睡你一次?如何?”

于是第四天晌午,墨九被打出了枢密使府,茶都只喝了半壶。

如果她记得没有错,萧六郎当即掐住她的腰,用一种恨不得掐死她的力度,狠狠拍了她的屁股。

尼玛两辈子活了几十岁的人了,被男人揍了屁股,她回了怡然在都没好意思说。

不过想想萧六郎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她又忍不住趴在床上哈哈大笑,笑得整个怡然居的人都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可痛快地笑过一场,她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面有赤色的姑娘,可怜那么好的眉眼,皮肤却红成那德性,不由又沮丧得紧,“萧六郎!萧六郎!我恨你!”

她很想画个圈圈诅咒他,可诅咒他也没有用,她依然喝完了萧六郎给她的调经苦药,然后对着镜子搓捏了脸数十下,牙齿一咬,终于从脖子里掏出了那一颗玉扳指。

见东寂的时候,她全副武装,连半点肌肤都不露在外面,再离他三尺之外,总该没事了吧?

莫不成醉红颜还能隔空影响?她在大街上也有撞上男人,不也没事?

一脸苦逼的想着,她慢慢踏上了前往菊花台的路。

到菊花台的时候,天儿有些飘雨,天气阴郁郁的,而东寂,也果然不在那里。

管家周明远见到她,又看了看那颗扳指,热情地招呼她入内,准备了一桌子美食来喂她。可明日就是墨家大会了,时间迫在眉睫,墨九有些心不在焉,美食也不是东寂亲手做的,始终缺了那些味道,她没有食欲。

“姑娘,不合口味?”周明远很会察言观色,看她的样子,有些小心翼翼地道:“若不然奴才让人重新做来?”

墨九不太习惯身边的人自称“奴才”,来自现代社会,她有人人平等的观念,觉得他这般侍候在身边就已是不太自在,又怎会再劳烦人家再做一桌子?她看着周明远,微微一笑,“不是菜的原因,是我来之前吃得太饱,这会还没饿呢。周叔,公子啥时候会来?”

“这个……”周明远似有些为难,目光闪烁道:“奴才已差人给公子递信去了。不过公子近来忙碌,这会子外面下雨了,不定今儿是过不来了,得明日。”

“哦。”墨九挤出个笑容,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菜,寻思要不要等下去。

如果不等,明日的墨家大会,她便去不了,身为墨家后人,这样的盛会不去,她会遗憾终身。而且这一次的墨家大会,是一个对新钜子的任命大会,也是一个新钜子必须让墨家执事、全体长老和堂主、香主们接受她身份的大会。潜意识里,她就觉得与自己有关,毕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曾被墨妄他们认为是新钜子,突然就被排挤在外,她有些不痛快。

“姑娘,你住的房间,奴才们平常都有打扫,等下你先休息,若公子回来了,鸳鸯会来唤姑娘。”

似乎也只有这么办了……随便扒了两口饭,她罕见的没有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在廊前的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她张望了半天不见东寂回来,眼看夜幕越拉越黑,雨也越下越大,她终是被鸳鸯和翡翠两个小丫头劝回了房间。

经不住这么娇俏的丫头伺候,墨九洗了脸,沐了浴,整得浑身香喷喷的,鸳鸯和翡翠还为她拿捏身子。公主般的待遇,让墨九不由感慨,这菊花台的生活真是纸迷金醉,容易让人迷失堕落呐。相比起来,怡然居就与它的名字一样,像一个舒适的家。有娘,有地,有花,有草,每一个地方的布置都简单、实用,也温馨。没有菊花台的华丽尊贵,可住在那里就是舒服自在。

果然是贱命!她骂着自己,捂在绵软的被子里,慢慢见了周公。

半夜里,外面风声和雨声呼啸而来,击打在瓦上,像猛兽来袭似的,“啪啪”作响。

墨九心里装了事,睡得本就不怎么踏实,被风雨声惊醒,再也睡不着。

帐子外面是鸳鸯在守夜,有一点朦胧的灯光,但隔了屏风和一层帐帘,里面的光线仍旧显得有些昏暗。墨九听着雨声,盯着帐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考着,突然在暴雨和狂风的呼啸声里,听见有依稀的敲门声传来。

然后门板“吱呀”一声,她听见鸳鸯惊呼,“公子,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