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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183)

两个壮汉当即沉下脸,像是又要动手。墨九却也不惧,只深深看他们一眼,用极低的声音道:“外地人入京,做事应当藏着点,这样大张旗鼓抢人家的狗,与人打架,是生怕旁人不晓得你们做了什么事吗?还有啊,我的暴雨梨花针可不是闹着玩的,第一次是警告,第二次嘛,恐怕会比我家狗的牙齿厉害多了。”

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两个壮汉目光露出凶意。

墨九笑,“别这样瞪我,我害怕。”

一个壮汉问:“你怎么知道我们?”

“我什么也不知道。”墨九摇头,“我只怕你们搞砸了差事,交不了差!”

她这些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沈心悦和玫儿两个离她近,听得真真儿的,却完全不知其意。可两个壮汉却交换一下眼神,然后恨恨地瞪着她,带着一副不甘不愿的表情,冷哼一声,咬牙快步离去了。

墨九啧啧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懂事儿。”

沈心悦脸上郁气未消,握紧拳头道:“小九为什么不让我揍他们?这两个登徒子,看那长相就知道不是好人。分明就是看我们姑娘家好欺负,想抢了旺财去……”

墨九翻个白眼儿:“你揍他们?”

沈心悦重重点头,“揍。狠狠揍。”

墨九默一瞬,也跟着点头,“智商问题,我不怪你。走吧!”

“姑娘。”不若沈心悦那般神经大条,玫儿的心思显然细腻了许多。她一边跟着墨九往济生堂走,一边扯着她的袖子小声问:“姑娘怎么晓得他们是外地人?”

墨九赞许地看了玫儿一眼,随口应付,“来自高手的直觉,猜的!”

“啪啪啪!”

这时,济生堂门口传来了三道巴掌声。

“傻子也能猜中,当真令我刮目相看了。”

一道娇柔的冷笑声里,济生堂的门口又款款走下来几个女子,最前方的女子,一袭烟雾似的裙裾盈盈迤逦在地,水蛇似的细腰扭得如同杨柳扶风,胸前一片白嫩的肌肤上,缀有一道火焰似的红痕。一颦一笑,妖艳入骨,一步一摆,带出香风无数。在她的身侧,有两个侍女,各撑一把绣了春景、缀了流苏的红伞。在她的身后,有两个年轻俊俏的儿郎,粉面含春……

好家伙……尚雅?

尚贤山庄一别,她再没有见过这位风骚的墨家右执事,也不知道在情郎乔占平死后,尚雅媚蛊未解,究竟是会为情坚守,还是继续流连在媚蛊的*里苦苦挣扎……或者说自甘堕落。但今儿一见,她就晓得了。这个女人,不管是为了媚蛊,还是为了她自己,都是离不开男人的了。

审视着尚雅妖媚的眸光,墨九笑了,“我变成这样右执事都能认出来,到底是多爱我?”

尚雅妩媚的眉梢一扬,讽刺地笑着,婀娜地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她,娇柔的声音绵软轻淡,可每一个字吐出来,那凉气都像毒蛇的信子钻入了人的骨头缝儿里。

“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想到尚贤山庄的事儿,想到*蛊,墨九懂得她的恨。

她轻笑,“右执事此言差矣!你不当恨我,而当感激我。若没有我,你媚蛊解去,又如何能有今日这般*的好日子?又怎会有那样多的英俊儿郎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

尚雅怨毒的目光半眯着,居高临下,“好利索的嘴!只可惜,也枉然。”

墨九不知她说的枉然是什么意思,只笑吟吟看着她,抬手扇了扇风,似笑非笑道:“我说这好好的医馆,怎么搞得风尘味儿这样重。原来是右执事在这里……”

顿了顿,她突地凝神,话锋一转,“右执事,我有两个疑问,不知可否相询?”

尚雅冷冷看着她,紧紧抿住嘴巴。

在尚雅的心里,是痛恨墨九的。*蛊的误种、乔占平的死、一切的阴差阳错,都因为有墨九的存在。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生啖墨九的肉,再把她挫骨扬灰。

可她不能……也不敢。

深吸一口气,她压着恨意,冷哼一声,“问吧。”

墨九浅浅一笑,眉眼弯弯地道:“第一个问题:是先前那两个异族猛男功力扎实,还是这两个白面书生更解风情?”

意外于她的调侃,尚雅面色一变,冷冷看着她,墨九却已经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右执事不在尚贤山庄享受左拥右抱的美好生活,大老远跑到临安来做什么?”

听她问起这个,尚雅身段儿轻轻一扭,脸色怪异地扬了扬眉。

然后她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原不该告诉你的,可……”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尚雅的语气,缓慢得如同在与友人闲谈,“可若你不开心,我就会很开心。所以,我决定告诉你。本执事来临安是为墨家大会而来。”

墨家大会?墨九心里微怔。

怪不得昨日墨妄和方姬然说有事去做,看来便是召开墨家大会,宣布方姬然任墨家钜子的事情了。不过,方姬然上任成为墨家钜子,不应当去神龙山总院的吗?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事改在临安举行?难道是因为如今的形势下,朝廷已经参与了墨家的内部事务,或者说,至化帝并不允许方姬然离开临安?

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尚雅一步一步从台阶下来,站定在她面前,微微弯腰,用一种奚落的语气道:“找到了新钜子,这是墨家的盛会,整个墨家都在为之忙碌。只可惜,与你无关了。可怜的,先前本执事还以为要叫你一声钜子呢,原来是个冒牌的!”

轻飘飘瞄一眼,她哈哈一笑,从墨九身边擦肩而去,“看来,我们没这缘分喽。”

“我也可怜你!除了尖酸刻薄几句,什么也做不了。”墨九嘴角勾出个笑,侧开身体,盯住尚雅纤细的肩膀,一字一句补充,“不过么,有*蛊,我们就有缘分。”

尚雅闻言一怔,目中的冷光一点点凝固,又慢慢化开,荡成一种风骚的笑意,用不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墨九,“身子还没长开,脸还变得更丑了。唉!*蛊认你做宿主,真是暴殄天物。”

“尚雅!”墨九突然喊她的名字,正色道:“我可以把*蛊还给你。”

尚雅冷笑,“还?你拿什么还?有了*蛊你就可以控制萧六郎,你舍得还?”

并不在意她满是恨意的情绪,墨九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不要以为人人都喜欢*蛊,都喜欢睡萧六郎嘛!”她说到这里,又瞥一眼跟在尚雅背后那两个油头粉面的年轻公子,挤了挤眼睛道:“其实这两只长得就比萧六郎好看嘛。而且我认识萧六郎那么久,就没见他动过情,我一直怀疑他……”

她停住,似笑非笑。

尚雅狐疑看她,“怀疑他什么?”

墨九收敛住笑容,用极为认真地语气道:“怀疑他那个方面……其实不行。”

尚雅意外的扬了扬眉梢,抿唇思量半晌,又冷笑一声,“所以你要把*蛊还给我?”

墨九点头,“对啊。反正也是无用,你喜欢你拿去好了。”

呵呵一声冷笑,尚雅走近她,冷着一张媚气十足的芙蓉脸,“都说你诡诈多端,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以前真是小瞧了你,才吃了你的亏,让你得了便宜还来卖乖。墨九,我是玩蛊的人,从未听过蛊虫上了宿主之身,还可以归还再种的。”

“不信?”墨九哈哈一笑,负手从她身侧走过,“那就算了。”

尚雅盯着她的背影,目光里淡淡浮上一层疑惑。她不晓得墨九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茬儿。但她却知,世上之事,玄妙难解之事本来就多,她难道真的晓得什么法子不成?她正寻思,墨九却在踏上济生堂的台阶时,轻轻吐出几个字。

“苗疆圣女……彭欣。”

尚雅神色一凛,冷不丁往前几步,“你怎么知道她?”

墨九回头,学着她的样子,抛了一个媚眼,“不告诉你……”

“你”字还挂在嘴上,她微笑的脸色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