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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130)

墨九探头看着,“我终于晓得大宅子有什么好处了。可以防贼啊,你看我们跑了这样久,居然还在萧府里。”

辜二扫她一眼,喘气说不出话。

这个地方很清净,确实还没有出萧府,可不巧,正是萧二郎居住的院子。

等着辜二休息的工夫,墨九闲着背靠在假山石后,突然便听见风中传来弱弱的女子哭泣声,很小,很压抑,很委屈……

墨九看辜二一眼,把他袖子拉住,往院子里一探头,就看到萧二郎正把那温静娴小小的身子托住,放在亭子里的一张石桌上,淫丨笑着剥她衣裳,要行那不轨之事。

温静娴入府之前,就晓得温家是要把她送给萧二郎做小的,她不情愿,很紧张,很害怕,身子落叶似的发着颤,可挣扎的力度却很小,也不敢真的挣扎,只低低的饮泣声,在黑夜里听来,有一种令人心碎的无奈。

一种弱女子无法掌控命运的无奈。

墨九心头火起,“辜二!”

辜二看到这一幕,就晓得这货要管闲事,赶紧扯住她,“九姑娘,我们赶紧走。”

墨九严肃脸,“你帮我办件事。”

辜二几乎晕倒,“什么?”

墨九道:“你去把那萧二郎打晕了,扛去我的院子里,丢入那个坑里……记得,把剩下的辣子、花椒、生姜、葱……都洒上,这货脸皮厚,多放点盐,酒也是必须的。”

辜二吐血,“对我有什么好处?”

墨九瞄他一眼:“温静娴这个小妹子长得还行,回头我说给你做媳妇儿?”

辜二自然是不干,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媳妇”,他这样做太冒险了。墨九先前那一喊,已经惊动了萧家人,若等下萧六郎过来,他肯定走不了。想他也是朝廷命官,在萧家宅子里被人抓出来,那往后还活不活了?

可墨九又使了个绝招,见他犹豫,她就巴巴冲了出去,“静娴……”

于是,辜二先把她打晕了。

以至于后来墨九后悔不已——她忘了叮嘱辜二最关键的一事,让他记得把萧二郎的“作案工具”一起没收了。

这边的声音,惊住了萧二郎和温静娴。萧二郎今日喝了点小酒,想着温静娴那身子,就有些把持不住,这才把她拖入了院子里来野丨合,哪料正要行事,就听见墨九的声音。

他以为是酒后幻觉,正回过头来左看右看,眼前突地人影一闪,他脑袋吃痛一下,就倒了下去。

“啊!”温静娴瞪大双眼,双手死死抓住领口,看着从天而降的辜二,挂着泪水的脸颊尖瘦又可怜。

“你……你是谁?”

辜二皱眉看着她,重重了“叹”一声,“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然后,他把她也打晕了。

回头看一眼假山石,他思虑半晌,扛着晕过去的萧二郎就往回跑。

花了半盏茶的工夫,辜二终于办妥了墨九交代的事,扛着她翻出了萧府。

这一顿折腾,累得他几近虚脱。

可想想这天晚上干的事和受的罪,他一边觉得荒诞不经,一边又有些好笑。有时候,人在肆意妄为之后,看恶人抓狂确实有点兴奋。

这么一想,辜二突然又有点理解墨九了。就在他把盐、油、辣子、酒等物洒在晕过去的萧二郎身上时,想想这厮平常的张狂,他承认,那是一种痛快,是一种办正经差事时,绝对体会不到的痛快。

墨九醒过来,打个呵欠,摸摸后脑勺,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做了?”

辜二点头,“做了。”

墨九啧啧有声,“辜二,你这个人太损了!”

辜二看她这样翻脸不认账,无奈地喘着粗气瞪她。尔后一想,又疑惑问,“你让我做那些事,就不怕被人诟病?”

墨九摇头,“反正也没人瞧见我,我怕什么?反倒是你……”她笑眯眯道:“你家与萧家做了那样久的邻居,如今萧家刚搬到临安,你就入室劫持了萧家的大少夫人,这个居心实在叵测呐。”

闷闷哼一声,辜二叹口气,“九姑娘,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墨九昂头:“什么?”

辜二苦着脸,“我便是光棍一辈子,也不敢打您的主意。”

墨九摸着自己红彤彤的双颊,恼了,“你敢看不上我?”

辜二眸子微微一闪,“不是看上不,我是怕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被你煮成了一锅食物,正摆在桌子上……这简直就是在用生命开玩笑嘛。”

——

萧府炸锅了。

搬到临安不过半个月,大少夫人又一次不见了。不过与以往不一样,她不是主动失踪的,而是被贼人劫去了。

这些日子,墨氏的艳名,因了玉嘉公主当街拦阻的段子,已传遍临安府。再被人添油加醋一渲染,她更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美色了,令公主生妒,令太子助阵,令萧使君倾身相护……这样的一个红颜祸水,自然是百姓茶余饭后的大谈资。

可贼人劫持了大少夫人,众人遍寻不见,回头却在大少夫人房门前的坑里刨出来一身花花绿绿带着葱蒜香味儿的萧二郎。

这货又哭又闹,痛哭流涕,非说是墨九蓄意害他。老夫人气得直跺脚,一边派人去找墨九,一边也觉得奇怪,哪有先挖个坑把人坑了,又自己喊“救命”,被贼人劫去的?

府里议论纷纷。

都说这小贼太强悍了。

不仅扛走了墨九,还活腌萧二郎。

这边闹得鸡飞狗跳,很快就有人去通知萧六郎。

萧乾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来萧家赴墨九的“约会”,乍一听这个消息,也是惊讶。

墨九与他有三更之约,自然不会主动跑路。那个坑了萧二郎的坑,从来人的描述里,他便感觉到了独属于墨九的恶趣味儿……这种事一般人不会做。

最大可能性,那坑是墨九为他准备的。

所以她被带走,只是意外。

几乎没有犹豫,他便打马出了府。

枢密使府离萧家的新国公府不过仅仅两三条街的路程,故而,他从长街上打马经过时,墨九正被辜二带着,躺在街头的一个角落,看他铁青着脸的马上英姿。

“幸好,早一步出来。”辜二庆幸不已。

墨九撩唇笑着,觉得这样也很有趣。似乎比“坑腌”萧六郎更有意思,“让你整我,急一急你也是好的。”

她盯着萧六郎远去的背影,说得理所当然。

辜二侧目瞥她一眼,好心的提醒,“你以为萧使君一定会急?”

墨九自信满满,回给他一个剪刀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年轻人是不懂的,这叫感情……”

辜二目光一深,“感情?你与萧使君?”

墨九哼一声,严肃脸,“谁让我是他家祖宗?”

辜二:“……”

看他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墨九不以为然地瞪他一眼,“愣着做甚,还不快走,一会东寂的菜都凉了。”

辜二无奈一叹,起身就走,却见墨九还在原地,“走啊!”

墨九打个呵欠,“我老人家骨头都颠松了,又饿又困,累得慌,辜二,不如……你给我一顶轿子吧。”

一听这话,辜二脚都迈不动了,一张被盐水和酒水等作料“腌”过的脸,又红又黑,看上去诡异非常,“我怎么觉得,你不是萧使君的祖宗,却有点像我祖宗?”

墨九一愣,“这样不太好吧?会乱了辈分的。”

——

晚秋的落叶在风中飞舞。

一片又一片,悠扬地落在地上。

临安城郊,幽静的宅院里,一条青石铺成的小径尽头,有一个用平整的大青石垒成的高台。一级一级台阶延伸而上,高台的缓坡上,是一个两层的小楼,外面的篱笆门轻掩着,篱笆上的秋菊在通明的灯火下,将园子点缀得像一个金黄色的花园。翠竹之影,溪水之波,石台石椅,石砌的炉子上,滚水“咕咕”响着。

热气袅袅间,有酒香、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