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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127)

玫儿吓了一跳,往她额上一摸——滚烫。

“姑娘!?”

好好的人,怎么真就病了?

她急得快哭的声音传出来,外面的人都叹一口气。

“真是病了咧。”

萧乾去到前方,玉嘉公主果然还没走,她与萧家众人一起,都在静待萧乾的诊断结果。萧乾不慌不忙地上前,向萧运长和老夫人点点头,又向玉嘉公主道:“公主殿下,家嫂犯病,实在无法见公主,臣代为致歉。”

说罢他果然执了个揖礼。

玉嘉一笑,并不喜欢他这般内外有别的神色。

一双美眸子微微望向车队的后面,她沉声道:“宣太医!”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萧乾。临安城里人人都知道萧乾医术无双,他诊治过的病,旁人又怎会置疑?玉嘉公主这般做法,就是明显的信不过他,非得认为萧家有鬼了。这样一来,这热闹已不仅仅是妇人的争风吃醋了。

不管墨九真病假病,这都是对萧乾的不屑。

可萧乾轻轻一笑,似乎并不介意她宣太医。

“那有劳公主,臣拜谢。”

玉嘉看向他淡然的脸,犹豫了一下。

一时冲动的结果,会不会真的令他讨厌?

虽然她是公主,可也只是一个妇人,等嫁了人,也希望得夫君疼爱,这般公然与未来的夫婿难堪,似乎……并不是高明的做法?几乎下意识的,玉嘉公主又后悔了,一时妒意上头,争这长短,太不应该。

她正寻思找个台阶下,前方突地过来一行人。

领头的宦官人还未到,便高声唱喏:“太子殿下驾到。”

若说刚才戏到**,这便是**中的**。公主来了,太子也来了,萧家这个家搬得也真兴师动众了。百姓们纷纷跪地高呼“太子千岁”,萧家人愣了愣,也赶紧率众行礼。

这是宋熹做太子以来,第一次高调现于人前。

也是他第一次以太子的身份与萧乾见面。

“都起来吧。”太子辇轿未打帘子,宋熹端坐里面,似乎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一丝浅浅的声音带了笑意,温和、平稳,可细品之下,仍有着皇室贵胄应有的气势。

“萧家乔迁之喜,理当恭贺,是玉嘉胡闹了。”

他淡淡说完,又吩咐道:“李顺,派人肃清道路,任何人占道阻拦。”

宦官李顺一凛,回头望一眼玉嘉公主,“喏。”

宋熹这样的行为,不免让人疑惑,这皇太子与玉嘉公主之间的立场了。

玉嘉公主原本坐在辇上,看宋熹来了,并不以为意,如今听了宋熹的话,虽然反应过来她这个哥哥在拆她的台,心里有一些愠怒,却也正好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她下辇走到宋熹的辇娇之外,行礼之后,委屈地轻声道:“哥哥,萧府大少夫人染恙,我只是想为他们宣太医……没有想那么多,是玉嘉不晓事了。”

“知道就好。”宋熹淡淡的声音里带了一抹叹息,“玉嘉,父皇宠你,哥哥惯你,你越发无法无天了。去,给萧国公、萧使君和老太君致歉。”

“哥哥!”玉嘉公主面色一变。

“去。”宋熹淡淡一个字,不容置疑。

玉嘉僵硬着脸,定定看了一眼太子的辇轿,什么也没有说,自然也不可能当众道歉,她转身匆匆向萧家众人欠了欠身,就大步走向自己的玉辇,黑着脸道:“我们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闹市。

宋熹叹一声,“舍妹无状,萧爱卿海涵。”

萧乾道:“殿下多礼了。”

宋熹一笑,未在多言,只吩咐,“回宫。”

人群左拥右挤,纷纷恭送太子殿下。和来时一样,宋熹又安静的离开了。但他前脚一走,后脚就有大批禁军过来,清肃道路,为萧府车队引路,比之先前的阵仗更大,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太子殿下给了萧家极大的尊荣与地位……可萧家人心里却知道,这是宋熹要告诉了萧家,太子就是太子,只他一言,就可改变局势。

——

墨九醒来的时候,人躺在床上。

听着外面搬东西的“砰砰”声,她脑子恍惚着,觉得脸有些烫。

“我怎么了?”

“姑娘。”蓝姑姑欲言又止。

“拿铜镜来。”墨九摸了摸脸,只觉烫得很。

蓝姑姑急不过她,很快把铜镜塞到她手里。接着,就听见墨九杀猪一样的惊叫声。在马车上,她着了萧乾的道,被他弄得晕过去不说,都这么久了,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一张脸像红透的大虾,变得怪异莫名……估计连她娘见了,都认不出她来了。

咬着牙,她恨透了萧乾。

“姑姑,去给我把萧六郎找来。”

蓝姑姑与玫儿互视一眼,看着她的脸,有些想笑,可毕竟这个时候笑不得。于是,她捂着脸,抽泣了,“可怜的姑娘,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萧使君也真是狠心,若恢复不了,岂不是毁了么……”

话锋一转,她突地低下头,“所以,姑娘,咱得罪不起他。”

墨九举着铜镜,左右看着脸,恨恨道:“为何得罪不起?”

蓝姑姑点头,“若得罪了,使君不给姑娘恢复容貌,可怎生是好?”

墨九骇了一跳,拿着铜镜的手僵硬一瞬,放下来捂在胸口上,仔细一想,觉得蓝姑姑说的有些道理。萧六郎那人心肠黑,心眼多,万一真的不给她解去,那她找谁哭都没有用。

这么一想,她严肃转头,看向蓝姑姑。

“如此一来,只有一招了。”

蓝姑姑一愣,“什么招?”

墨九阴恻恻眯眼,“美人计!”

蓝姑姑与她四目交接,然后,视线落在她红得滴血的面上。

“美人计是好,可美人……在哪?”

墨九心下一紧,拿枕头砸她,“……我要见萧六郎。”

她这会儿心心念念着萧乾,可萧乾却没有工夫见她。到了临安,本就乱成了一锅粥,又出了这档子事,他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只萧家的车队一到萧府,他连大门都没入,就回他的枢密使府去了。

枢密使府,书房里。

一个青衣短打的年轻人走来走去,在等着他。

看见萧乾入内,青衣男子上前抱拳行礼,“主上!”

萧乾面色很难看,不轻不重地撩他一眼,方才稳了稳情绪,一本正经地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淡淡问他:“什么事?”

青衣男子瞄一眼他的脸色,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上。

“漠北传来的。”

信上的字体不是汉字,弯弯曲曲的,像一种特殊的符号。

萧乾静静接过,看完就将信函点燃,丢在了香炉里。

“知道了。”

青衣男子点点头,还未说话,薛昉敲门进来了。

看见他,薛昉年轻的脸上,满是惊喜,“白羽回来了?”

白羽微微露出一笑,“回来了,小昉这些日子可好?”

薛昉点头,“好哇。”说罢他匆忙上前,笑道:“晚上去你房里叙话,我这会找使君有事。”

萧乾看这对旧友互相捶了一拳,甚是亲昵,不由皱眉,“说罢。”

薛昉搔了搔头,看了看白羽,似是有些不好开口,“大少夫人那里有消息传来。”

萧乾眉头皱起,“怎么说?”

薛昉唇角往下一弯,咳了咳,方才一字一句复述道,“话是击西传来的,他说,大少夫人让他告诉你,若今日晚上见不到你,她就会……就会对老夫人说,她怀了你的孩子。”

白羽一惊,咽一口唾沫,想笑又没敢笑,结果呛得咳嗽不已。薛昉也觉得有些囧,只有萧乾似乎习惯了墨九这样的性子,沉吟片刻,低低吩咐道:“拿药笺来,我写好药方,你让击西送过去。”

——

萧府里墨九正在哭。

一边吃,一边流泪。

那一盘辣子鸡,不晓得放了多少辣子,辣得她眼泪哗哗往下。蓝姑姑、灵儿和玫儿三个在边上伺候着,看她边吸鼻子边吃东西,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姑娘,不要哭了,这脸又不是不能恢复,你何必作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