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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428)+番外

太子的座驾,是一辆十分坚固安全系数很高的马车,里面甚至可以办公,杨麒儿也的确在翻看户部的册子,桂青便坐在了马车辕上,没有进马车里伺候。

桂青朝叫他的人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小林,他便愣了一下。

马车停了下来,太子在里面问道,“出了何事?”

桂青只好进去小声回话道,“是玉琉公子处的小林拦了马车。”

太子愣了一愣,便蹙了眉头,桂青低声问,“殿下,奴婢下去问问什么事吗?”

太子盯着手里的册子,点了点头。

桂青下了马车,从侍卫手里要过了小林,带着他到了路边树荫下去,侍卫护卫着太子的马车又开始继续前进,桂青道,“你怎么做出如此莽撞的事情?”

小林道,“我是来给殿下送一封信的,如果不是用这种办法,小的根本没有办法将这封信送给殿下。”

桂青皱眉道,“是什么信?为何没有让赵大人转交。”

小林道,“赵大人不愿意转交,不仅如此,赵大人要让人送我去南方,不让我再在京城。”

桂青接过了那装着信的盒子,诧异道,“赵大人为何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家主子呢?”

小林经过这半年时间,早就已经没了眼泪,只是木木地说道,“我家公子去年八月二十七便没了,但殿下没在京城,无法报丧,后来殿下回京,小人又如何能够接近殿下传递消息,找到侯府上去,赵大人只要人送我离京,并不愿意传递这个消息。”

桂青握着那信匣子,怔了好一会儿,只觉得手里的匣子是个烫手的烙铁一般,让他没法拿。

他低头看了看那匣子,匣子乃是雕漆匣子,十分精美漂亮,他低声问道,“怎么就没了,这信……”

小林说道,“那时候,公子病得厉害,当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便写了这封信,是给殿下的。”

桂青又问,“那公子葬在了何处?”

小林道,“公子说葬在土里害怕虫咬,他一向是怕虫的,之前便说要用佛门的火葬,故而是在灵隐寺请的高僧超度,火化了,骨灰现下也在灵隐寺里。”

桂青对小林道,“你回去吧。”

小林却说,“公公,您可要将这信交给殿下,我家公子死得可怜呀。”

桂青好半天才点了点头,又说道,“若是殿下传你,你可不要说去找过赵大人的事,赵大人是殿下跟前的左右手,你说了赵大人之事,赵大人受殿下埋怨,可不是好事。”

小林赶紧道,“小人知道。”

桂青这才走去一边上了一位侍卫牵着留给他的马,然后飞快地去赶上了太子的马车。

太子问道,“是什么事?”

桂青神色十分沉重,但还是将那信匣子呈给了太子,说道,“小林送了这封信来,是玉琉公子亲笔。”

太子愣了一下,还是将那信匣子接了过去,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了那封信,信封上写着“季君麒亲启。”

太子看到这几个字,就又愣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了信来,信只有一页纸。

君见信如晤

吾以卑贱之身,承蒙君厚爱,乃吾此生之幸,与君知交,君之一言一行,皆在眼前,皆在心底,吾此生不会忘怀,只盼来生相遇,君非高不可攀,我非低在尘埃,还能再续今生之缘。

夏玉琉留。

太子看着这封信发呆,信上的字写得很虚很浮,有好几个地方都是无力为继的感觉。

太子看向桂青,“他怎么了?”

桂青目光闪烁了一番,才说道,“玉琉公子在去年八月二十七便没了。是病逝。”

太子盯着手里的信,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将信收了起来放进信封里,然后又放回信匣子里,一系列动作做得很完美,然后又道,“你出去吧。”

桂青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但是看到太子面无表情之后,就只好应了一声出了马车坐在了车辕上。

太子坐在那里如木偶一般,到了东宫里,他下马车的时候,虽然有桂青伸手相扶,不知为何,他却没有被扶住,人在下马车凳子的时候摔了下去,周围的奴才和侍卫都吓了一跳,赶紧过来相扶。

太子并没有什么事,起身后由着奴才给擦了擦衣摆,便回了书房里去,他镇定地将那信匣子锁进了一个柜子里。

太子当晚在书房里坐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发起了烧来,之后只得告了病假,请了太医看病。

太子这一病就病了不短的时间,帝后和豫王逸王都非常关注,前来探望过好几次,他身体一直不好,大家都十分担心。

而逸王要和殷纪成婚之事,皇帝也下了旨赐婚,并让礼部和内务府按照公主下嫁的规格,为逸王和殷纪筹办婚事。

此事一出,不仅是满朝哗然,甚至是满京哗然。

这事也仅仅比当初皇帝要立男后掀起的波浪小一点,不过因为有皇帝立男后在前,之后民间也有一些男子结合上户籍的事情出现,逸王要和殷纪成婚的事情,便也没有受到特别大的阻拦,不过朝中依然有大臣要以死明志,觉得皇帝这道旨意很是胡来。

杨笙儿也不要皇帝出马,就自己跑到那以死明志的大臣跟前去,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最后那大臣不仅没敢死,而且还是苦苦哀求,才把杨笙儿求着放过了他。

正是在筹备杨笙儿婚事的时候,太子生了病,帝后便总觉得更不能让太子觉得被冷落了,是以皇后还亲自到东宫陪了太子一晚。

要说杨麒儿是染上了风寒,皇后不该前去接触,不过季衡却不愿意听太医的那一套。

杨麒儿住在主院里养病,季衡握着他的手,杨麒儿右手上的那疤痕十分清楚,而且看那印子的深刻程度,恐怕用药也无法去除了。

季衡轻柔地抚着他手上的疤痕,柔声道,“你好好养着病,不要多想,就会很快好起来。”

杨麒儿静静看着季衡,低声说,“阿父,您不该来,到时候将病气过给您了可怎么好。”

季衡伸手轻柔地抚了抚他的额头,“我这里可不听这些道理。你小时候病了,可不还是在我怀里养好的。”

杨麒儿握着季衡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眼角微微犯湿,轻轻唤他,“阿父,阿父……”

季衡倾身过去,“怎么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朝我撒娇?”

杨麒儿紧紧抓着季衡的手并不放开,说道,“今年大年初一摔了一跤,我就知道我今年运势一定会很差。”

季衡道,“请了大师来东宫驱邪,你要想开些,好好养病,很快就会好的。我看你近来都不开心,是因为之前太累了吗?”

杨麒儿道,“并不是,大约只是运势差罢了。”

季衡叹了口气,“你长大了,很多事情都不会再同阿父讲了,是不是?”

杨麒儿听他这么说,眼眶又泛了湿,嘴里却说道,“阿父,你别乱想,没有什么事。”

季衡道,“那就赶紧好起来吧。”

季衡在东宫里留着宿了一宿,皇后在,便没让太子妃和太子良娣前来,之后季衡离开了,因太子妃要来照顾太子,太子也婉言拒绝了,并且因此也没让太子良娣前来。

妾室张氏在太子去年回京时就接回了东宫,太子病刚好,身体还些许虚弱,这日刚从衙门回来,就被告知张氏发作了。

太子在张氏所住的院子外面候了一晚,只听到里面女人的嚎叫声,在这痛苦的声音里,他手里捏着佛珠,默默地祈求里面能够母子平安。

帝后也派了人前来询问情况,照说只是一个妾室生产,帝后不必这般在意的,只是太子还没有儿子,太医又检查出来太子妃很难受孕,说很难只是没有说死,其实是几乎没有什么可能怀上孩子了,故而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便显得很重要。

因为太子身体虚弱,张氏又一直没有生下来,太子便被劝回了前院去,他这一日没有去衙门办公,脑子里回响着张氏哭号痛苦的声音,他似乎又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以前从没有过这断记忆,但他这时候却突然想起来,杨歆儿出生的时候,他似乎听到阿父也是这般地痛苦地惨叫着,这声音让他十分痛苦恐慌,惶惶难安。

杨麒儿这日既没有吃下早饭,也没吃下午饭,在下午,有人跑来对他说,因为孩子在张氏肚子里憋了太久,状况很糟糕,张氏也出现了血崩,怕是要保不住了。

杨麒儿浑浑噩噩地跑到张氏的院子里去,大家要把他拉住,不要他进产房去,但他还是进去了,产房里是浑浊的血腥味,杨麒儿扑到张氏的床头去,他和张氏并没有很深的感情,毕竟相处并没有多少时日,但是,这个女人的温柔他一直记得。

张氏只来得及说“殿下,照顾好孩儿……”便断了气。

杨麒儿看着她变得惨白的脸,她头发凌乱,眼睛些微发肿,嘴唇干裂,这样的女人,当是不可能美的,但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趴在她的枕边想要流眼泪,但是却没有任何一滴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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