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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292)+番外

杨钦治默默指了指马车,郎商愣了一下,就松了口气,马上往马车走去,他以为林襄只是受伤了,但林襄毕竟是女孩子,自然要躲在马车里的。

等他走到马车跟前,被一个侍卫拦住了,郎商道,“我看看林襄。”

那侍卫说道,“要同季大人请示了才行。”

郎商觉得诧异,于是对着马车里喊了两声,“林襄,林襄?”

季衡这时候已经被卞武扶了起来,他慢慢往马车这里走了过来,郎商没有得到林襄的回应就回身来找季衡,“大人,我看看林襄,她怎么样了,伤得很重吗。”

季衡愣了一下,嘴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看到郎商这么一副关怀的模样,他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了,不由心里又是一痛,但是也不想隐瞒郎商,而且也根本瞒不住,他说道,“林襄受了重伤,已经去了。”

郎商像是没有听懂,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季衡,季衡只好又说了一遍,“她已经去了。”

郎商这次听明白了,以至于不可置信,他看了看季衡,又去看卞武,卞武已经恢复了些精神,正是最肃然的模样,郎商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站在那里就不动了。

季衡无心安慰他,只是让卞武留下来劝一劝郎商,自己就回到了马车边上去。

卞武作为郎商最亲的兄弟,也完全不知道郎商看上了林襄,卞武就没接触过女人,所以至今不知林襄是女人,只觉得她是娘娘腔,他于是就只是拍了郎商的肩膀一巴掌,道,“人皆有一死,为大人而死乃是我们的荣耀,不要太伤心了。”

郎商还是一动不动,卞武则走开去做别的事情去了。

凤羽卫动作十分快,已经收拾好了战场,又定下了前方的休息之地,于是一行已经开始启程。

季衡坐在马车里,马车里一边放着林襄,他静静看着她,只是不断叹气。

他不得不想,是不是每个喜欢上自己的,命运都会这般差呢。

当晚,季衡一行住在了一个大的驿站里,这个驿站规模很大,有单独的院落供朝廷命官所住,而且还有专供商旅住的,即使季衡这一行有两百多人,也能够住得下。

季衡有一个单独的院落,杨钦治和翁太医卞武郎商也和他住在一起,季衡这时候才让翁太医伺候他洗澡和看伤。

季衡背上有两条长长的鞭伤,还有几道浅的刀伤,他之前一直不说,此时翁太医看到,不由惊呼。

季衡一身雪白,大约毕竟算不得完全的男人,皮肤细嫩和女子无异,这些翁太医自是知道的,但就是在这样一具身体上,伤口因为发炎红肿不堪,看着就让人心惊。

他洗好了澡,翁太医就开始为他上药,又叹道,“大人,你为何不早说。”

季衡低声道,“在众人跟前上药总不好。”

翁太医又叹了一声,并且道,“大人,现在天气炎热得很,咱们带着林襄姑娘也不好,还是将她在这里火化了吧。”

季衡愣了一下,沉默了好半天,等翁太医为他将伤口都处理好了,他一边穿衣裳,才一边说,“嗯,好。我为她擦擦身,你去看能不能找一身她能穿的女孩儿衣裳。”

翁太医其实觉得这不妥,毕竟林襄是个女人,季衡为她擦身算什么。

但翁太医也不好反驳,只得应了。

林襄的尸首就被放在房中地上的竹床板上的,季衡打了冷水,跪在她旁边开始为她擦拭,房外面守着侍卫,有人要来请示事情,也一概被回绝了,让先看着处理就是。

付扬于是就总揽了其他的一众事情,贼寇的尸首也都被带回来了,登记在册后,直接被土埋了,而那些死了的侍卫和仆人,有些按照其兄弟的意见,或者是他自己的遗嘱,或者是找了个地方埋了,或者就是火化了,让其他人将骨灰带在身上带回去。

季衡发现林襄身上全是伤,不由痛彻心扉,心想自己要是答应她和季朝宗去福州,她就不会死了,不由越发责怪自己,而想到许七郎,他又想到自己要是在当晚叫他来见最后一面,他也不会死,不由更是自责。

林襄被重新穿了一身女装,这费尽了季衡的力气,然后被抱出去火化的时候,已经是要近三更了。

卞武跟在季衡后面,第一次知道林襄是女孩子,不由十分吃惊,而郎商则追过来看了两眼,就又怔怔地停住了脚步。

只有杨钦显心态最好,徐铁虎给他的那两个仆人,一个死了,一个受了伤,受伤的侍卫在照顾,他也去慰问了两声,死了的仆人则是随意埋了,毕竟他在海上生活了好几年,在海上死了的人都是直接扔进海里喂鱼了事,他对身后事并不太在意,所以对徐铁虎是否活着,才更加关心,也许徐铁虎死了,他也是随便埋了的。

一行人在驿站里多休息了一天,这才慢慢又启程了。

等到余杭的时候,队伍已经只有一百多人,很多重伤的,都在半途被留下来养伤了,也留下了照顾伤员的人,故而人越来越少。

这时候,给季衡送信召他回京的信也正好到了余杭,那受了皇命的大人也不必再往温州去,直接来巡抚府来见了季衡,将信给了季衡。

季衡心里怨恨皇帝让付扬杀了许七郎,接过信良久无言,也不拆开信看。

252、第四十八章

这位送信的大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另一侍卫纪铣,看季衡兀自发呆并不急着看信,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愣头愣脑,还是直言直语惯了,就说道,“大人,皇上最近情形很不好。”

季衡看向他,这些日子太疲累了,身累心累,所以他嗓子微微发了炎,声音嘶哑,“皇上病了吗?”

纪铣道,“不是皇上病了,是太子殿下病了,下官从京城出发时,太子殿下已经病了七八天了,情形十分不好。皇上十分担忧,日夜陪伴,情形便不大好了。”

季衡愣了一下,这才赶紧将信拆开看,信是皇帝亲笔所写,急切之意溢于言表,里面没有多写,只写儿子杨麒儿生了大病,情形很差,他一个人守着他,心中惶恐,希望季衡能够赶紧回去。

季衡盯着信直直看了好一阵,然后就对纪铣道,“我知道了,这就启程回京去。”

从余杭到京城,一路走京杭大运河,路上便会比较安全,季衡便去让了付扬安排启程之事,只说第二天就出发,然后他又去见了汪秉直,并招来了造船厂和火器厂的督造前来说话,事情差不多交代完毕,便也就准备启程了。

在船上,翁太医和杨钦治分别住季衡的左右,这时候环境稍稍稳定了些,翁太医就开始熬药给季衡调理身体,怕季衡回京了皇帝看到他身体这么差要怪罪自己,而杨钦治则有着各种的文人雅事能做,便经常来陪季衡打发时间,季衡忧心京中爱子,心急如焚,吃不好睡不好而且容易头疼,翁太医后来只好给他用了大剂量的安神药他才能好好睡一觉,吃了药之后又开始头晕脑胀犯恶心,而且来了月潮,整个旅途十分难熬。

等回到京师,已经是七月末了。

季衡从通州码头下船,已经有皇帝的卫队前来迎接,随来的还有皇帝身边最看重的大太监柳升。

通州码头十分繁忙,但是一应船只全都被管制了,让开了水道让季衡的船进码头,

卫队在码头上隔开了看热闹的人群,不少人在后面窃窃私语。

“这是谁的船,怎么这么大阵仗?”

“不知,但这是京中禁军,难道是皇上出行?”

“怎么可能是皇上出行,皇上在宫里呢,再说,皇上出行,也要比这个阵势更大吧。难道是公侯府,或者是哪位藩王入了京?”

“怎么可能是公侯府,之前不是秦国公家的家眷回京来,想要抢先入码头靠岸,不是都被赶到一边去等着去了。要说是藩王,也不像,这是用的皇上的仪仗,不是藩王的。而且,藩王入京,皇上会派禁军前来迎接?再说,太子病了,至今未好,据说皇上连早朝都不去上了,哪位藩王进京还要皇上派人来这般迎接,不是嫌王位太稳等着被削藩吗。”

有打探到消息的跑来小声说道,“是东南五省巡抚季大人回京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然后互相看了看,心里了然,又有人小声议论,“皇上这般来迎接,是因季大人在东南五省打击倭寇海贼立了大功,还是,那啥……”

另外就有人笑起来,“恐怕两者皆有。”

季衡只是稍稍收拾了一下就从船里走出来了,他这段日子消瘦了太多,但是人在旅途中,身边又没有许氏照顾,故而没有准备瘦下来的衣裳,身上的衣裳便都显得宽大了,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被河风一吹,简直就像是要飘走一般。

柳升已经上了船来,在船头接到他,看到季衡瘦成这个样子,便十分吃惊,一边给他行礼,一边就已经说道,“大人,您怎么瘦成了这样。”

翁太医就跟在季衡的后面的,马上垂下头当自己不存在,心想等进宫面圣的时候,恐怕免不了责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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