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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115)+番外

季衡上了前院去,张先生还没有到,他就进书房里又重新翻看了他父亲寄回来的信,信中没有说太多,也没有写江南的那一笔账。

季衡在心里叹了口气,正琢磨着,张先生也就进来了,还听到张先生在对这里管事吩咐,“这里面怎么这么冷,大少爷在里面,就该给准备两个暖盆。”

管事诺诺答应了,张先生已经进了里间来,看到季衡坐在书桌后面,一脸沉肃的样子,给张先生的感觉就是这里坐的是季道恭。

季衡起身对张先生行了个礼,说:“张先生,请坐。”

张先生笑了笑,才去坐下了。

季衡看管事送了两个暖盆进来,又送了热茶进来,就交代道,“出去后看着点,不要让人到这周围来。”

管事知道是机密事情,赶紧应了也就出去了。

季衡这才对张先生道,“江南是富庶之地,皇上将查抄吴王府和那些依附过吴王的官员以及商贾之事交给了父亲,那是对父亲的倚重和信任,但皇上一直是个多疑且没有安全感的人,要是父亲在这件事上出了事,皇上即使这次不说,恐怕心里也会记恨上了。”

张先生是十分聪明的人,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皇上那里已经有什么事了吗?”

季衡点点头,又问,“不知父亲有没有给先生您写私信,有提到江南之事。”

张先生道,“江南之事的难办,即使我不讲,君卿,想来你也是能够明白的。你父亲在给我的私信里,的确讲过这事。他知道皇上是想从江南得一大笔银子,但是,事情却并不好办。其一,是吴王府所剩银钱只有十几万两之事,皇上定然就不会信,吴王府的奇珍异宝虽多,也运上京来了,但是皇帝定然还会猜测这不是全部;江南一带受此事牵连的官员,查处了一大批,也尽皆是抄家处斩或者流放,其实你父亲也说了,此事最是烫手山芋,依附过吴王的商贾,在江南一带讨生活的,之前没有谁敢得罪吴王,这也就实在不好查,怕江南一带再起战火,商贾挑唆一般人闹事。所以此事也只能是往轻了定罪的,他也说,皇上恐怕也是会不依的。”

季衡其实也明白,处理江南之事,这是谁都眼红的肥差,但是也是个烫手山芋。

要是谁说钦领此事的官员没有贪,那是谁都不会相信,他们觉得这是绝佳的中饱私囊的机会。

所以,这是无论怎么,都会落个中饱私囊的名声的活。

而且他家老家就是在扬州,舅父在扬州又是大商贾,虽然在前两年就被他父亲提醒着将家业几乎都往广州牵了,却也难保不会成为朝臣攻讦的理由。

季衡只好叹了一声,虽然季大人作为一个父亲,的确是对他不起,但是作为一个官员,却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季衡道,“我是相信父亲的,但现在难的是要让皇上相信父亲。我看,得给父亲写信,让他再向皇上要第三方监察官前去才行。种种难处,也让他向皇上说一说吧。”

张先生道,“这的确是需向你父亲说明的。不过,你既然在皇上跟前,你何不旁敲侧击讲一讲此事,恐怕比你父亲的上书更有用一些。”

季衡道:“先生,正是我更不好说啊。”

张先生叹了一声,觉得也是。

皇帝要是十分多疑,那么季衡去说,反而让皇帝认为是季大人让儿子这么做的。

张先生便拟起给季大人的信来,季衡在旁边斟酌,最后倒是越来越愁了,伴君如伴虎,不会有比这个更对的话了。

他又想起前阵子,细雨纷飞里,皇帝撑着伞带他上宫城角楼的事情,皇帝抱着他的肩膀,说,让他陪在他身边,一起治理这天下。

能够受到皇帝如此重视,自然是他莫大荣幸,只是现在想来,似乎就又觉得皇帝当时那么说,是想让他回来提点他的父亲,让他不要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而毁掉将来吗。

越是琢磨,越是捉摸不透,又更心惊,最后季衡也只好不想了。

在对待皇帝这件事情上,他反而想到以前那分桃的弥子瑕和卫灵公的故事,卫灵公喜欢他的时候,弥子瑕做什么都是对的,对他厌烦了的时候,以前对的事情想起来也成了不敬之罪。

季衡不知自己为何就想到这个例子上去,但是这爱重一事,也就是这个道理罢了。

还是那句话,伴君如伴虎。

以前想着入朝为官为国为民是做事,现在才最深切地明白,其实为官更多是做人为臣罢了。

101、第八十三章

张先生写好了给季大人的信,很快就让人加急送了出去。

皇帝这里却是得到了消息,季府有让往江南送密信过去。

赵致礼才刚约见了季衡,季府就发出密信,这要让皇帝如何想。

赵致礼将他提到的有关季大人的事情,直接告诉了季衡,所以季府才有所行动。

皇帝的确是想要借由赵致礼这样来提点一下季府的。

因为他暂时还完全离不开季大人,季大人是拥护他的大功臣,他只能嘉奖他,不能给他难堪,即使他在江南的处事并不让皇帝满意。

所以反而不如让人提点一下他家,让季大人能够明白厉害轻重,能够做到让他满意。

而季大人之前若是已经有所不敬,中饱私囊,他则是可以当不知道,既往不咎的。

虽然皇帝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但是赵致礼真将此事直接就告诉季衡了,他心里又十分不爽快起来,觉得也许季衡同赵致礼的关系和同自己比起来,要更好得多。

这让他心里醋得很,但又找不到法子来调和一番这个酸味。

季衡回到内院,听到许七郎的东屋里传出笑声来,他就觉得诧异,先去了许七郎的房间里。

许七郎正和穆真在玩五子连珠棋,两人倒是关系好,边玩边说笑。

要说季府里,也真是够无趣的。

其一,是不许请戏班听戏。

其二,是不许请歌姬舞姬和杂耍表演。

其三,是不许赌博。

其四,是不许玩斗蛐蛐儿和投壶之类。

其五,是不许看杂书。

……

季衡倒不觉得这有什么,许七郎却是经常被无聊坏了,其他都能忍住,但是看杂书却是经常偷偷摸摸看。

许氏其实是知道的,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许七郎并没有学坏,也就算了。

所以穆真来了季府,也没什么好玩的,只能和许七郎在一起下棋。

穆真的位置对着门,他先看到了季衡,就赶紧起了身,恭恭敬敬问了安,“大少爷,您来了!”

许七郎也转过头来看季衡,笑道,“你回来了,过来一起下棋吧。”

季衡道:“你们玩吧,我回去看会儿书。”

许七郎过来拉他,“你日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多没意思,咱们来下棋,谁输了谁钻桌子。”

季衡愣了一下,“你这是胡闹。”

许七郎却不以为意,“这算什么胡闹。”

季衡道:“客人好不容易来了咱们家,你就和人赌输赢,无论是你让客人钻桌子,还是你钻桌子,都是没教养,不是胡闹是什么。”

许七郎被季衡说得蔫了一下,因为无奈,于是直接将季衡拉过来箍在了胸前,将他按在椅子上,道,“你总说我胡闹,那咱们要像你一样像个小老头才好了。”

季衡气得红了脸,“你说谁像小老头。”

许七郎看季衡生气了,就只好赔笑脸,说,“我像,是我像。”

因为他没脸没皮,本来被季衡说得很是忐忑而羞赧的穆真,都被他又逗笑了。

穆真是个面白如玉,眉目细致的少年,和四姨娘有那么些相像,是个漂亮人,这么一笑,又露出了点羞答答的意味,让季衡看得心里寒了一下。

不过对方毕竟是客人,他就转而对穆真说,“你来了,住几日再回去吧。”

穆真赶紧道:“多谢大少爷盛情,今日来,只是来看看姑姑的,却不敢多待,一会儿就得走了。”

季衡道,“这么快就要回去吗。用过晚膳后,让府中马车送也是一样,说起来,西城门那边也并不是特别远。”

穆真笑了笑,说,“是怕太叨扰了。”

季衡说:“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呢。”

穆真道:“说起来,前阵子父亲又偷偷跑去赌坊里赌钱,赌坊都不要他进门,说是有人吩咐了,以后再不招待他。而且父亲欠下的赌债,也被还清了,我们家想来想去,也只想到大少爷您,母亲说,让看到您了,一定向你表达谢意。”

季衡倒有些羞愧,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那也只是解一时之问题,不算帮了大忙。真受不起你们的谢。”

穆真道:“大少爷您人太好,一定会有好报。”

许七郎站在季衡身后扶着他的肩膀,被两人一番客气话说得很无聊,“你们可真没意思,就一直讲这些。”

然后,他又朝穆真眨了一下眼睛,穆真有些脸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什么,之后就怯怯对季衡提了一句,“大少爷,释真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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