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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玫瑰(159)

作者: 喻言时 阅读记录

姜意南职业假笑到底,“许老师,我都二十六岁了,早就可以结婚了。”

许卿偷瞄一眼对面静坐的男人,又看向姜意南身侧的顾砚钦,“我们家南南的眼光就是好,你和顾导男才女貌,很般配呢!”

顾砚钦:“许卿老师和谭先生才是真正的金童玉女,网上有很多二位的合照,很多网友都直呼二位是神仙爱情。”

许卿一贯完美精致的笑容不免一滞,瞬间暗淡了几分。不过转瞬间就恢复自如,“顾导就不要打趣我们了,我和秋闻结婚都这么多年了,老夫老妻都。”

“南南,跟我去下书房。”谭秋闻开了口,嗓音相较之前更为低沉。

余光投向对面,“顾先生稍坐,我和南南有些话还要说清楚。”

这是谭秋闻下楼以来,第一次正眼看顾砚钦,和他说话。

顾砚钦握紧手中的白瓷杯,注视对方,语调不疾不徐,“在场的都不是外人,谭先生有什么话是不能在这里说清楚的?”

谭秋闻眼风一甩,冷冷地说:“作为南南的长辈,跟她说几句体己话,顾先生也要干涉?”

长辈,这是把自己的立场都亮出来了。顾砚钦心里就算再不满,也不能发作。

姜意南抓住男人的大手,安抚道:“我说几句话就下来,用不了多久的。”

——

姜意南跟着谭秋闻一前一后上了书房。

顾砚钦和许卿还坐在一楼客厅里。

男人那张沙发后面是一整面落地窗,窗帘没遮,日光穿透玻璃倾洒进来,盈满客厅。他坐在大团光晕里,俊美斯文的脸隐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嘴角微呡,并无丝毫笑意。

许卿笑着宽慰:“顾导不用担心,秋闻一直把南南当成自己亲侄女,他俩的感情非常亲厚,肯定不会吵起来的。”

顾砚钦的眼神不复之前温情,骤然冷冽起来,“谭先生是体面人,吵架于他身份有碍。我自然不担心。再说南南是我的人,我了解她的为人,这姑娘的性子一向温吞得很,她从不和人吵架。”

许卿笑容一滞,忙说:“茶水是不是凉了?要不要给你换一杯?”

“不必,温的刚好。”顾砚钦的嗓音浮在沁凉的空气里。

他低头呷一口茶,语气随意,状似闲话家常,“我记得去年八月许卿老师在宛丘好像有个大型演出是吧?还顺利吗?”

——

机关大院的楼都上了年岁,最近两年外墙刚刚翻新过一次,比姜意南印象中要新很多。

刚刚站在大门外摁门铃时,她就注意到了。

如今进了这二楼书房,她发现书房也翻新了。室内的布局和摆件也都大变了。

除了那扇四纵四横的木窗还立在原来的位置,旁的物件早已不见昔日的影子。

她离开八年,一切都不复往日了。

姜意南还记得她来到谭家的第一天,她站在大门外,一抬头就看见了一扇被夕阳韶染成金色的窗。

老旧的木窗户,装着最古老的毛玻璃,大片日光倾覆在上面,光影流淌间,金光闪闪,片片碎金。

她顿时就感受到了温暖。

寒凉人世那点涓细的温暖,就跟谭秋闻那个人一样,她迫不及待想要抓住。

她问谭秋闻:“那个房间可不可以留给我?”

男人哑然失笑,告诉她:“那是我的书房。”

书房向阳,大片日光自木窗外抖落进来,熔金一般,把室内的一应摆件都镀上一层暖色。

几根爬山虎悄悄探进窗内,送来几抹绿意。

谭秋闻一进书房便自顾自的坐到皮椅里,整个身体陷进去,有些懒散,也有些颓唐,似乎还有几分难以名状的烦躁。

内心充斥的无力感和苦涩瞬间织成一张巨大严密的网,将他整个兜住,缠紧,系上绳结,一困到底。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克制住,指了指对面的一把藤编椅,嗓音疲倦,“坐!”

姜意南立在书房中央没动,目光仍旧停留在窗户上,侧脸轮廓被光照得分外清晰,线条流畅,纤毫毕现。

原地站了几秒钟,她突然转身把藤编椅搬到了那扇木窗前,抚了抚身上的长裙,坐了下去。

恍然间,谭秋闻仿佛看见了十几岁的谭嘉南。那时她刚刚被接到谭家,不爱说话,也就面对他和母亲时能开口说那么一两句,旁人是半句都撬不开她的嘴。

平常上课规规矩矩去上,一到周末她就喜欢躲进他这间书房,一个人坐在窗户前,一坐就是半天。

他办公,她就这么坐着,安安静静的,从不打扰他。

后来他曾问起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坐在木窗前。

少女仰头告诉他:“我喜欢和您待在一起。”

她眼里有光,有星星,盛满笑意,炫目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