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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已许(150)

作者: 砚古 阅读记录

挑灯的宫人低首行过。

等那一队宫人走过后,有一个身影悄然的从宫柱后的阴影里走了出去,只见得那人修身颀长,一件深灰色的斗篷将他完美的与夜色融入了一体。

这人穿过了戚亲王府的秘道,直入了凰宫后院的一座很是偏僻的冷宫。

“你来了。”玉别枫正独自对弈,听到声响头也没有抬的开口。

“公子。”影卫向他拱手。

来的人不仅是他所熟悉的影卫。

灯花有那么一瞬间的交烁。

冷宫的日子一惯的寂静,连灯浊都是昏黄晦涩的,那灯花正摇落在了案前的棋局中,落在他手上的棋子上,只是在抬头的时候看到影卫身后的人时,有了片刻的怔愣。

影卫略走开了些,恭敬道,“小公子再三向我表示想要见一见你。”

在影卫说完之后,那身后的人摘下了压着发的斗篷,露了自己的面容,见那覆在面上的那一张鬼面具。

玉别枫拿着一枚棋子侧头望着他。

夜里忽而起了风,那风撕落了一片的灯花洒了满盘。

“你来做什么?”玉别枫淡道。

“我来找你要一些答案。”那个鬼面人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面上的那一张面具。

那原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不比潘安俊朗也不比宋玉温雅,那实在是一张但凡扔在人堆里面便绝然第一眼找不出来的人,只是那一双眸子生得谦和温儒。

不比那面具之上的阴诡横绝,眼前的人原是一个谦和敦厚的人。

秦谦说,“为什么对相蒙见死不救。”

“你来此便是为了此事来质问我吗?”

玉别枫只看了他一眼并不再看他,一只手执着棋子正屈指思量着棋局,“刃止。”

秦谦久久地望着眼前的人,“是的,父亲。”

“你有这个资格前来质问我吗?”玉别枫没有看他。

秦谦道,“没有。”

“既然知道,那么又何必过来。”玉别枫捻着棋子冷道。

秦谦没有再说其它的。

晦涩的灯花撕落了一地,整个冷宫偌大宽敞,却除了一方厢榻一方案桌外便再无其它的东西了,每每有风灌堂的时候都觉得空荡荡的。

时隔十三年,父子第一次相见。

秦谦曾想过很多次,但真正见到了除了沉默却是只有沉默。

秦谦道,“相蒙跟了您二十三年。”

“所以我留了他一条全尸,让连起带回去与谷中兰一同安葬。”玉别枫捻着棋子,一双眸子生冷非常,“谷中兰这一步以命设局让他跳入陷阱将我拉下了水,若非是看着他这些年与我的恩情,我早一并将他们处理了干净。”

玉别枫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相蒙吗?”

秦谦道,“我确实不喜欢他,成天到晚摆弄着那些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的毒草毒蛇,但他到底救过我与我有恩。”

玉别枫听到这句话后停下手,自他进入冷宫之后第二次打量着他,就这样望了他许久之后竟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那笑声听着嘲讽听着刺耳也听着轻蔑。

玉别枫道,“你可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秦谦沉默了一会儿,“父亲给我起名刃止,希望我理智清明不为世俗情义所困。”

玉别枫收回了视线,“你但在外待命听候,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秦谦抿直了唇。

玉别枫见他还没有一丝准备离开的样子,一双眼睛已是冷下了七分。

秦谦拱手向他一揖,道,“孩儿只是觉得相蒙才学甚高,无论是用针还是用药都是现下首屈一指之才,就这样白白丧生实在是可惜了。”

玉别枫收起了棋子,灯花尽落在了他的抬眸间,“相蒙如今已死,你想要将他死而复生不成?”

秦谦道,“父亲如若真能做到的话,不是也与我们有利吗?”

玉别枫望着眼前的人直望了许久后,他抬手将案上的那一盘棋局收拾干净,空荡荡的高殿中只听着棋子哗啦击撞的声音。

“也罢,你我父子十三年后第一次再见,我心里知道你定是有不少问题想要问我的。”

玉别枫将成盒的棋子置于横盘上,道,“卜明先生想必是有教过你下棋的,长夜无趣,不若你我二人就下三局棋,你若赢了我我便回答你所想要问的问题。”

秦谦望着那一案棋局,沉默了一会儿,拱手向他一揖后落座下来。

玉别枫从棋盒中抓出了几子。

“不用留手。”

他道,“因为我对你是不会留情的,即便你是我的骨肉至亲。”

……

西林之捷最终以素长清的介入而大破全局。

清醒过来的曦澜到底心里明白与御戎狩硬碰硬不亚于是以卵击石,无论是从权位上,亦或者是兵力上,还是人心上,负隅顽抗倒不如装疯卖傻与魇如悦心霁之流划清关系,以力求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