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宗亲家的小娘子(85)

“不用了,我自己骑马回来的,不好拿。”谢迟随口答着,突然注意到她恹恹的神色,喉咙里猛地哽了一下。

她这是想他了。他真想留下跟她一起吃个宵夜再走啊,可是吃了东西又要消会儿食才敢骑马,那和留下小睡一觉耽误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谢迟不禁一声叹息,伸手揉了揉她的脸:“别急,再过四天我就又能回来了,我保证一刻都不耽搁就赶回来看你,行不行?”

叶蝉自知被看破心事,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又摇头:“不行。你从户部出来,还是先顺路去看看爷爷奶奶吧,他们肯定也想你。”

“啧。”谢迟眯眼弹她额头,“这么懂事,你是不是要让人心疼死?”

叶蝉噙笑抿着嘴唇不说话,他站起身,想了想又坐回来亲了她一口,温声道:“放心吧,户部离家近,我这几天回家见了爷爷奶奶两回呢。”说完忍不住又亲了一下,“我走了啊。”

而后他便走了,叶蝉在床上酸甜交集地自己又坐了会儿,抹抹被他亲过的嘴唇,自顾自地笑了好几声。

然后她生了大半天闷气的心情就转好了。心情一转好,她就觉得饿了。

“来人!”叶蝉唤了一声,值夜的兰釉连忙进来。

叶蝉便道:“肉末疙瘩汤还有没有?给我上一碗来。再随便搭个小菜,我饿了。”

片刻工夫,她要的吃的就端了进来,一碗热腾腾的肉末疙瘩汤,配了道花雕醉鸡卷。

这醉鸡卷是道卤制的凉菜,取鲜嫩的鸡腿肉,卤制时在汤汁中加些花雕酒。吃起来清新爽口不腻人,当宵夜吃十分合适。

叶蝉独自一人专心致志地吃了个八分饱,重新漱口心满意足地倒头便睡,连梦里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幸福的醉鸡香。

五王府里,世子谢遇回家听世子妃说完事情就炸了:“你怎么能带徐氏去呢?!”

石氏低着眼帘没吭气儿。

“你怎么想的啊?!”谢遇面色铁青,“我大哥被御令卫押着,你瞎置什么气?!”

石氏终于抬了抬眼皮:“那……殿下想让我怎么办?”她幽怨道,“勤敏侯夫人是个什么出身、什么身份?你还真要我低声下气的?”

石氏觉得,自己堂堂一个亲王府的世子妃,能亲自登门去求她,那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

那叶氏还不给脸!

谢遇懒得与她争,只吼道:“那现在事情没成,你说怎么办吧!”

“这我能怎么办?让勤敏侯抓了把柄的又不是我!”石氏一句话顶了回去,夫妻两个互瞪了半晌,她又锁着眉一叹,“你瞎冲我发什么火儿,你自己想想,我说得没道理么?”

“你……”谢遇想骂她,可没骂出来。

石氏的话确有几分道理,她娘家虽说不上权势滔天,但富贵也已延绵了数代,最早可上溯到世宗的淑妃——虽然那位淑妃为人实在不太好,也没能善终吧,可是并未牵累家人。世宗后来收拾世家时也只办了势头最盛的一脉,其他支族延绵下来,一直到了今天。

是以石氏虽只是旁支里不甚起眼的一个,也总是心高气傲。在她眼里,叶氏那样的小门小户算什么啊?叶氏能当个侯夫人,凭的不全是撞大运?

先前看忠王妃待叶氏那么好,她也是无法理解。卫家是怎样的家族?她石氏一族见了卫家人都要毕恭毕敬地伺候着,叶氏凭什么得忠王妃那么照顾啊?

谢遇硬将一口气咽了回去:“反正这事你办得不地道!”

石氏瞥了他一眼,没做理睬,径自上床睡了。

嗤,不地道?

她想说,你天天宠着徐氏,弄得一个侧妃在府里头呼风唤雨,出了事却把她推到前头去求人,就地道了?

日后再有这种事,她一准儿还叫上徐氏!不然好事都是人家的,坏事全是她这正妃担,凭什么啊?

谢遇这天晚上睡得一肚子火,第二天的事,却让他火气更大了。

因为谢迟没打算吃这哑巴亏。

他凭什么吃这哑巴亏?莫名其妙的!户部的事那是政事,跟府里的女眷有什么关系?说项就说项吧,她们还仗势欺人,欺负他家小知了?

他觉得必须把这不痛快给谢遇扔回去,让谢遇长长记性。要不然,人家还要当他们家好欺负!

于是,谢迟就冷静地把昨天的事给抖搂出去了,抖搂的满户部都知道。反正一来他当时没在家,二来小蝉也没退让,丢人的不是他们俩。

谁挑的这事儿谁丢人!

然后,谢遇就被上上下下用古怪的眼神盯了一天。除此之外,户部官员们还好,就算议论也只是背地里议论,但他的堂弟们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谢逢张口就问:“你怎么去找人家家人的麻烦呢?”

谢追也说:“就是啊!你直接请谢迟喝顿酒说道说道不好?去敲人家夫人的门,你怎么想的?”

谢逐在旁边帮腔:“他夫人才刚及笄啊,你是不是瞅准了人家年轻好欺负?”

失算了吧?被怼了吧?丢人现眼了吧?

三个堂弟一脸鄙夷,谢遇好悬没给气厥过去。

几尺外的书房里,张子适劝了劝谢迟:“没事就行,别跟他计较。”

谢迟“嗯”了一声,接着就扯了个大哈欠。

他昨天回明德园,一往一返花了不少时间。回来后便紧锣密鼓地忙起了正事,结果一不小心就忙到了天明,一整夜没睡。

“你今天早点回去歇着吧,我在这儿在忙一晚,该理的东西就差不多了。”张子适边说边打量他的双眼乌青,“酉时就回吧。”

谢迟深感让张子适自己忙很不合适,颇想推辞,然而精神不济也实在难以把事情做好。

他于是又扯了个哈欠,拱拱手:“多谢,明天换我多盯一阵。”

另一边,顾府之中,顾玉山正生无可恋地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帐子发呆。

昨天晚上,他送了第十封信出去;今日一早,十封信一起被送了回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崭新的信封,他战战兢兢地打开一看,里面是熟悉的娟秀字迹,却写了一个气势如虹的:滚。

顾玉山于是就这么躺下了,早膳没吃,午膳也没用,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唉……

他又叹了口气,心下努力地跟自己说,当下的这个情形,是他预料到的了。

——当年是他一蹶不振不好好过日子,夫人日复一日地开解了他好几年,他作死一句不听,才把夫人气走了。现下他重新振作了起来,想和夫人重修旧好,夫人就必须回来吗?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个道理他懂,可他心里还是苦闷。

顾玉山就这么一直躺着,不知不觉便躺到了傍晚。谢迟回来后照例用过晚膳便来见他,他直至人家走到了床前才蓦地意识到有人来了。

“……回来了?”他没精打采地开口,谢迟应了声是。

然后,顾玉山便见谢迟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他片刻,接着伸手要碰他额头:“老师您病了?”

顾玉山啪地挥开了他的手:“去去去,没病,你该干嘛干嘛去,没事干就早点睡。”

“?”谢迟心说,我今天这么早回来就是为了睡觉的。可是您这样,我不敢睡了啊!

他左右瞧瞧,拉过张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老师您有心事?跟我说说吧,我帮您想辙。”

嘿,这傻小子……

顾玉山皱眉:“你帮不上忙,快走,让我自己待会儿。”

“我听下人说您都自己待了一天了,不吃不喝。”谢迟锁着眉,神情肃然,“您跟我说说吧,我就是帮不上忙也不会同外人讲。您别自己憋着,小心憋出病来。”

“哎你烦不烦?!”顾玉山暴躁地撑身坐起来,“出去!不然我……我打你啊!”

“……”谢迟看着老师思量了会儿,离座起身从桌上把戒尺取了下来,双手捧给顾玉山,“要不您先打,打完您跟我说。”

上一篇:白天黑夜都要爱你 下一篇:天生富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