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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58)

几天之后,这事一如谢迟的预想一般顺利地解决了。但工期到底因此耽搁了些时日,导致的直接结果便是没能在三月初三上巳节之前修好。

不过好在,到了三月底的时候总算收了工。叶蝉的生辰在四月末,就算全家搬进去还要耽误些时间,给她办笄礼也来得及。

于是叶蝉赶紧给家中去了信,请父母赶紧动身来洛安。亏得她家在江南,来洛安大半路程都可以走水路,若是只能走陆路可就慢了,多半要赶不上日子。

又过了小半个月,阖家迁府。

迁府的那天很是热闹,熟悉的街坊邻里都来送了送。主要是送谢迟的爷爷,爷爷虽然是个臭棋篓子,但在坊间还是有不少棋友。

迁府的当天谢迟没在,他到宫中回话去了。新府邸离旧邸不近,叶蝉一路颠簸过去,又盯着青釉她们收拾东西,等差不多忙完了只感累得不行,倒头便先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全黑,屋里的灯火都亮着。谢迟在她旁边靠着枕头也正小歇,连鞋也没脱,可见刚回来不久。

“才回来?”叶蝉撑坐起来,“这么久?是有什么事吗?”

“唉……”谢迟一叹,摇头,“没什么事,只是白等了半天,却没见到陛下。”

叶蝉一愣,立刻想到是不是其他人出什么事了?所以在紫宸殿里议得出不来?

接着就听谢迟又叹:“太子可真不是东西。”

听到太子两个字,叶蝉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然后谢迟就紧锁着眉头跟她说了起来,说今天一到紫宸殿就见请见的朝臣都被挡在了外头,唯独太医进出不停,御前宫人们都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太子妃年初时大病了一场,上个月时又有了身孕。太医说她受孕时身子本来就弱,这一胎得好好养,不能动气也不能为旁事操心。结果……”谢迟说下一句话时直磨牙,“我听御前的人私底下说,太子昨晚对太子妃动了手。”

“啊?!”叶蝉一下子脊背都绷紧了,“他打了太子妃?!”

谢迟点点头,叶蝉破口大骂:“他还是人吗?!”

太子的那些风流事,恨不得满洛安都知道,太子妃有孕他也绝不可能收敛。可是……动手?他动手打怀孕的妻子?!

她接着又问:“那太子妃现在怎么样?”

“折腾了一天,据说胎是保住了,现下忠王妃在东宫陪她。她的娘家崔家……”谢迟说着又一喟,“崔家从前顾忌太子的地位,一直忍而不发,今天连上了三道奏折,求陛下主持公道。”

可是这“主持公道”,大约就连崔家都清楚,最终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们就算再上三十道奏折,也不过是表明他们的态度,希望太子有所忌惮、有所收敛。若不然还能怎样?能指望陛下为这事废了独子的太子位,或者把太子下大狱吗?

根本就不可能。

把太子再禁足个几个月,再叫太子亲自登门给崔家赔个不是就是顶好的了。

谢迟为此愤愤不平,兀自沉吟了片刻,才忽然注意到她不不知何时倚到了他胸口上,一双明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怎么了?”他勉强笑笑,她在他怀里蹭着,呢喃说:“还是你好。”

他就绝不是会动手打妻妾的人。若是她有着孕和他争吵起来,她相信他就是抽自己一嘴巴泄愤都不会伤她。

“?”谢迟认真瞧瞧她的面色,这才发现她好像有点被吓着了。

他拍拍她的后背:“别怕别怕,这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给我没关系……”叶蝉幽幽一叹,“我就是替太子妃不值。”

太子妃的娘家崔家,在洛安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权贵了。她要是嫁给别人,夫家敢给她这份委屈受,估计早早地就已和离改嫁,不改嫁也可以让娘家出面整治一番。可她偏偏嫁了太子,离也离不得、治也治不得,只好这么忍着。

谢迟紧紧地搂了搂她:“不说这些了,我们吃饭吧。让小厨房做点合口的东西送来,吃完早点歇着。”

叶蝉:“?小厨房?”

谢迟:“?”他心说你今天晌午不到就搬进来了,都不知道自己院子里有小厨房了吗?

这是他特地为她挑的。宫里当初送出来的几处堪舆图中,正院没有小厨房的两处院子他都没考虑。新家嘛,让家人住着舒服才最要紧。

所以当下她的院子里不禁有小厨房,还有一班单独的人马——就是明德园小厨房的那些人,他看她好像还挺爱吃陈进做的东西,就在新府邸修好后把那波人全调进来了。

叶蝉于是来了兴趣,认真想了想说:“那我想吃个酸口儿的面!”

——乔迁新居,就想吃个面,谢迟心说你可真有出息。

不过酸的东西确实开胃,他们两个今天都累狠了,谢迟就叫刘双领去传话。很快,两碗面端了进来,都是酸笋肉丝面。

面汤冒着热气,携着酸香一起扑过来,叶蝉一闻就有了胃口。她先夹了一根酸笋来吃,颇腌了些时日的酸笋足够入味,口感也已软了下来,但又没酸到倒牙,吃起来刚好可口。

二人风卷残云地吃完了,谢迟又看了会儿书,叶蝉陪着元晋玩了一会儿,就早早地躺到了床上。

然后谢迟突然想起来:“对了。”他翻过身跟她说,“近来家里的变动会比较多,你多操心。”

在关于他的事上,叶蝉本就爱胡思乱想。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紧张起来:“什么变动?!”

第44章

还好,谢迟跟她说的只是府中的人员要变一变。

因为他晋了爵位的缘故,府中可以用宦官宫女了。宫里选好的人大概这两日就会到,府中原本服侍的老人则要减一些。

说白了就是,没签卖身契的都让回家另寻活计去,签了卖身契的,婢女可以留下,小厮一概发卖走,用宦官顶上。

这倒不难办,因为府里虽然说起来有百十号下人,但其中八成都不是卖进来的。而且这八成里,还有那么三四成不止在他们一个府做工,像什么花匠啊,修修补补泥瓦匠、漆工啊,都是在担府中差事的同时还兼着别的活。也就是说,纵使没了这边的差事,也不太耽误人家养家糊口。

谢迟便跟她说,那些只在府里伺候的,多结一个月的月钱给他们。免得突然断了生计,逼死人家一家老小。

叶蝉认真地应了下来,知他是又想起佃农的事了。佃农的处境当真令他们颇感震撼,别说他了,连她都一直记着,一想起来就觉得百姓过得真不容易。

所以他近来都更加柔软了些,慨叹民间疾苦的同时,对下人也多了几分关照。在次日进宫觐见之前,他又让刘双领取了几张卖身契来给她。

他跟她说:“这几个都跟了我好几年了,也都还有家人在世。你抽空让人去户部给他们办个户籍,再每人给二两银子,让他们回家吧。”

这就是还了他们自由身,不必再被卖来卖去的了。叶蝉先找人办了这事儿,又把青釉几个叫来问了问,跟他们说你们如果想回家,我也给你们自由身,结果四个人都在她面前摇头摇得像拨浪鼓,她一时还以为她们是不敢说实话。

叶蝉便道:“别害怕,我当真的。当下是个好机会,你们走了我让宫女顶上差事就是,日后再提可就不太好提了。”

四个人对望了一眼,青釉上前躬身道:“……不是那么回事。”她说着叹了一声,“君侯身边的小厮都愿意走,那是因为他们卖进来时都还小,如今都长大了,回了家便是个顶用的劳力。可我们姑娘家不一样,回去总归要被嫌弃吃闲饭的,免不了还要再被卖出来。”

青釉怕吓着叶蝉,不敢跟叶蝉说她有位表姐就是那样。那表姐长她将近十岁,从主家得回自由身时她还没被卖出来。表姐当时可高兴了,以为自此就能在家中留下。可也就过了一个月不到吧,她爹娘就给她说了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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