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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294)

或者说,所有年轻的宫女,大概都很容易对他动心吧。谁进宫时没做过与年轻潇洒的王公贵族相爱的梦?女孩子的心都是这样的。

可是,繁歌偏偏越跟他熟悉,就越不敢做这种梦了,她不敢想象自己当了皇子妃会怎么样。她只是个宫女,嫁给皇子做正妃……太不可思议了,她一定会被人没玩没了的议论,会沦为宫人们口中那种狐媚惑主的女人。

而且,如果过了几年,他不喜欢她了呢,如果她失宠了呢?

那种情形,她想都不敢想。她一直只是个没什么大出息的小宫女,她能想到的自己的未来,只不过是出宫嫁个跟自己门当户对的人而已。这个人注定不会太富有,便也注定不会纳妾,然后一辈子平平淡淡的也就过去了。

但在宗亲贵族间,妻妾成群那么正常。

她没准备好迎接那样的生活,也不想做那种准备。宫女们做的嫁给王公贵族的美梦,也是并不包括有朝一日可能被弃如敝履的酸涩的。

所以,夏繁歌一直在躲,她觉得自己还是继续没出息好了。

“我不想逼你嫁给我,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你告诉我,行不行?”元显耐心道。

繁歌又沉默了一会儿,踌躇着说:“那您……那您等一会儿,奴婢做完宵夜跟您说。”

她觉得,这话说明白也好。皇长子不可能为了她就不纳妾的,那应该可以早早地放过她。

长秋宫里,谢迟用完晚膳后,又躲到侧殿忙起了正事。最近宗亲的事忙完了,可是新的问题立刻跟了上来,而且还是大事。

——北边边境外的几个部族,近来愈发的不安分。

边关不大不小的战事已经打了好几回了,虽然从没输过,但也并没能把敌军全部剿灭,大多时候都是以守为主。不知怎的,谢迟心里最近愈发的不安生,他在禁不住的思量,这样的防守可能不行了,或许需要主动出击一次。

但是这念头他还是不得不压住。烽烟一起,势必劳民伤财,他不能随便做这样的决定。

他便把忠王和张子适都派了出去,让他们去边关走了一趟。这两个人都博学多才又顾大局,让他们去看上一圈,比边关将领们干巴巴地回禀哪天又赢了一战、俘虏了多少人、战死了多少人可有用多了。

他们是昨晚回的洛安,谢迟今日白天忙了一天也没顾上见他们。这会儿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就着人将他们请到了长秋宫。

二人很快就踏着夜色赶到了殿里,见过礼,就议起了边关的事宜。

“臣去过后,也觉得心里不踏实。”张子适沉然道,“臣读过不少兵书,也看过史书里的各场战争,但当关外的游牧民族零零散散的袭击中原时,大多时候都是去打边关的村庄城镇,为的是抢粮草钱财。”

谢迟点了点头,张子适续说:“可他们,每一次都是冲着兵营去。边关的几处兵营,都被他们从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阵营偷袭过。”

忠王接口说:“此外,他们还派了很多探子。单是臣与子适在边关的那小半个月,各处军营抓到的探子就不下三十个。”

“这么多?”谢迟也不禁觉得诧异。

张子适点头:“臣不得不想,没被抓到的还有多少。”

“所以臣等觉得……”忠王神情凝重地吸了口气,“他们并非那种小打小闹掠夺钱粮的部族了。他们掀起的每一次事端……可能都是在探边关防备的弱点。”

谢迟眸光一凛。

张子适沉叹:“若真是这样,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如若他们试出了弱点所在,就会长驱直入,进军中原。”谢迟一字一顿地接了话,一股寒意从他背后直窜而上。

第187章

元显在听完繁歌的想法之后,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后半夜都没睡。他于是罕见地任性了一下,跑到长秋宫门口去等父皇母妃起床了。

眼下天倒还不冷,但皇子大半夜地跑到殿门口来候见实在是太罕见了。宫人们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说,弄得刘双领都摸不着阵脚。宫人们便只好将他先请去了侧殿歇着,待得谢迟一起床,就先将事情禀了过去。

“元显?”谢迟一愣,接着也怕是有什么大事,锁眉道,“怎么不直接来叫朕?”

“殿下说不急,不想扰您歇息。”刘双领道。

谢迟稍松了口气,赶紧先往侧殿去。一推开侧殿的门,他便见元显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床褥上全是褶子,可见他方才想睡来着,却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见父亲进来,他也提不起劲儿见礼,只没精打采地叫了声:“父皇。”

“……怎么了?”谢迟坐到床边揽了揽他的肩头,“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父皇……”元显有气无力,闷了会儿,问谢迟,“我以后……能不纳妾吗?”

“?”谢迟怔然,旋即道,“当然能,这个随你。父皇母后是不会随意给你塞人的。”

“那……”元显抬头望向他,“您能下旨,不许我纳妾吗?”

谢迟越听越觉得奇怪了:“为什么?你不想纳,自己不纳就是了。”

“我……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元显的语气愈发懊丧下去,“她很好,也并非不喜欢我,却不愿意嫁给我。她说她不喜欢达官显贵妻妾成群,怕我有一天不喜欢她了,她的日子会很难过。可是我跟她承诺自己不会那样也没用,她还是担心我会变。所以……我想跟您求个旨,免去她的顾虑。”

“是夏氏吗?”谢迟问。

元显对于他竟然知情稍有点意外,但还是点了头。

谢迟不觉一哂,心里的感受有点奇妙——孩子长大了。

他已不再像两三年前那样执拗地担心父母会不会不要他,转而操心起了自己娶妻生子的事。谢迟对此自然欣慰,更欣慰的是,元显肯把这种烦恼拿出来明明白白地跟他说。

元显先前的担惊受怕让他一度觉得他们这父母当得不太称职,现下看来,好像也还可以。

他朝元显笑了笑:“别太着急,等我下朝回来,跟你母后商量商量。”

元显只道他不肯下旨,急着辩道:“我真的很喜欢她!”

“我知道。”谢迟拍了拍他的手,“父皇母后都会帮你的,但我们要先商量商量,看有没有比下旨更好的办法。”

元显稍松了口气,无声地点了点头:“那好……”

谢迟又宽慰道:“别急,你们都还小呢,就是事情定下来,也得再过三四年才能成婚。”

“……嗯。”元显的脸忽地泛了红,谢迟硬绷着没笑,嘱咐了句今天别急着读书,好好睡一觉再说,便上朝去了。

待得他下朝回来跟叶蝉说起这事,叶蝉立时表示不同意。

她倒不是觉得这旨不能下,而是觉得这不是个办法——让繁歌不安的,是元显以后能纳妾么?看似是,但其实不是。

繁歌真正怕的,是自己没有家世撑腰,一旦元显有朝一日不喜欢她了,她在皇子府里会如履薄冰。

所以,不让元显纳妾是不顶用的。假如元显会变心,那不纳妾也照样可以变,他堂堂一个皇子,置外室或者弄几个没有名分的侍妾,都没人管得了他,那对繁歌来说不是一样吗?

“那你说怎么办。”谢迟坐在她身边叹了口气,“元显对那姑娘是真上心了,咱得替他安排啊。”

“反正下旨不顶用……”叶蝉咂咂嘴,沉吟着一喟,“你去忙你的吧,我见见繁歌。”

谢迟瞧着她好像是有主意了,就先回了紫宸殿。叶蝉着人把繁歌从小厨房叫了回来,开门见山道:“今儿个一早,元显找陛下请旨不许他纳妾来着,说是为了让你安心。”

繁歌一愣,旋即面色煞白:“皇后娘娘……”她僵了僵,跪地下拜,“不是奴婢让殿下去的,奴婢只是跟殿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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