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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202)

徐成安见他不信,却也没显得意外,凡是打量了容萱两眼,嘿地一笑:“我说的是实话,我真是敏郡王府的人。你若不信,改天上我们府上坐坐,我请你喝好茶。倒是这位夫人……”他朝容萱拱手道,“您别怪我冒犯,我只是觉着……陛下已近二十年没遴选过嫔妃,您这个年纪……”

容萱一眼瞧过去就是最多二十出头的年纪。若按着遴选嫔妃的年数推断,她进宫那年刚一两岁。

容萱平静地一哂,没说真话也没编假话,只说:“我是……大概九年前采选进的宫,在尚仪局当过一年的宫女。”

当过宫女,那就有可能被陛下看上。陛下是对皇后娘娘专情,可会不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那可难说。

她编陛下的瞎话是大不敬?那没有,她说的那句是实实在在的个人履历,有典籍可查的。徐成安听完怎么想那是他自己的事。

容萱便见徐成安的神色果然变得很矛盾,估计是在纠结她说的是真是假。

她恍然发觉,这雅间里的构成,很像一盘狼人杀!

除却卓宁是个亮明身份人畜无害的高级村民之外,其余的人都在一边遮掩自己的身份,一边探对方的底细。

徐成安属于狼人假跳预言家1,把平民(谢迟)说成狼,但他没想到真预言家正在场上。

只不过,这盘狼人杀的局实在大了点。雅间之外,整个洛安与谢迟有过恩怨的宗亲,都可能在这个局里。容萱现下只能给自己府里的人发一圈金水2,确定他们都和徐成安没关系。可徐成安背后没跳的狼队友是谁?她没有半分头绪。

这顿饭就这么在打太极中从头吃到了尾。最后吃完时,容萱自然依旧不相信徐成安是敏郡王府的人,不过这只是因为她恰巧出自敏郡王府而已,换个人应该至少会半信半疑。

如此反推一下,徐成安对她这个宫中身份应该会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而后几人便回了醉香楼。容萱还想再思考一下这事,就把李明海留在了房里。卓宁给他们沏了茶,落座后道:“我觉得……”

他打量着容萱的神色,有点迟疑。容萱点点头:“你说。”

“我觉得徐公公从提起敏郡王开始,目的就不是要把我争走了。”

容萱和李明海一道看向他,他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他真不是敏郡王的人,那这么做就是为了栽赃敏郡王。他想通过您这里把这件事传出去,坏敏郡王的名声。”

卓宁不懂容萱为什么始终不信对方是敏郡王的人。但假若容萱是对的,他便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没错。

可李明海摇了摇头:“其实吧……宗亲们对这种事好奇的,也不少。若只是图个新鲜,传出去……也未必能闹到多大。”

卓宁点点头:“是,龙阳之好传出去,未必能闹到多大。可如果是娈童呢?”

“娈童?!”容萱愕然。

她心下清楚,自己把卓宁看做小孩,是因为她脑子里装着“十八岁以下都是未成年”这个设定。可在古代,十六岁已经不算小孩了,娶妻纳妾的大有人在,卓宁会被逼着接客也是因此。

那卓宁说的“娈童”是……

便见卓宁垂下了眼眸,神色复杂难掩:“那位徐公公……前阵子从醉香楼买走了两个刚卖进来的男孩子,一个十一岁,一个八岁。如果按醉香楼的规矩,他们得先学艺打杂,慢慢的开始卖艺。到了十六再……再卖身。不过徐公公把他们买回去……”

那准不是为了听曲儿的。

娈童在大齐例律中被严令禁止,一旦被发现,轻则入狱,重则丧命。

卓宁思量着又说:“他可能只是抛砖引玉,自己只说个敏郡王府的身份,拿准了我会告诉您其余的事。”

这种事太容易顺带着聊下来了,容萱简直可以脑补如若她迷迷糊糊地信了对方真是敏郡王的人,卓宁再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哎,我跟您说,敏郡王娈童!”会是幅怎样的景象。

她心惊肉跳地吁了口气,在暗骂恋童癖变态的同时,抑制不住地一阵阵心悸。

如果她自己不是敏郡王府的人,又或者在卓宁事上出现的不是她,而是别的府的人和徐成安吃了这顿饭……

那她们便都有可能因为义愤填膺、或者因为单纯的爱嚼舌根,把这件事按照徐成安所想的宣扬出去。到时谢迟在坊间的名声一朝尽毁,解释自己没娈童?怎么证明?证有容易证无难啊!

容萱觉得这样不行。不管那边是谁,不管他们是早有预谋想黑谢迟还是一时兴起,她没让他们达成心愿,他们便都有可能再试一次。

下一回被找的人准定不是她,那对方会不会信、会不会嘴碎可就不知道了。嘴贱的人时时都有,被谣言伤害的人遍及各朝各代。

容萱于是匆匆地回了府,到了临近傍晚是,又到了府门口等着。

叶蝉带着孩子们去明德园避暑了,但谢迟没去。他手头有差事,又还得常去顾府,还是住在府里方便。

是以谢迟一进府门,就看到了容萱。

容萱张开胳膊拦他,谢迟一愣:“侧妃?”

“我跟你说个事,是为你好,但你不能问我怎么知道的。”容萱道。

谢迟心下只觉这个说法真奇怪,点点头:“你说。”

容萱一脸沉肃:“你先发誓,绝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不然我不说。”

“……”谢迟哑了哑,踟蹰了一下,做了承诺,“行,我绝不问,你说来听听。”

容萱清了清嗓子:“有个在朝中跟你不对付的人,想黑你娈童。”

“啊?!”谢迟目瞪口呆,莫名其妙,“这是什么话?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这么回事。”容萱道,“说好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完了,告退了。”

说罢她草草一福,转身就走。谢迟当然想追问,可想想自己适才做的承诺,又没法问,一时只好蹙着眉头自己陷入思量。

可容萱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罢了,还可以再告诉你一点。让我听说这话的人姓徐,是个宦官,全名好像叫……”容萱努力回思了一下那宦官见礼时说的自我介绍,“叫徐成安,但具体是哪个字我不太清楚,你有门路可以自己打听打听。”

谢迟:“……”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个宦官,黑他娈童,背后是谁不知道?这真让人瘆得慌!

不过,娈童可真不是个小事。一旦坐实,不仅名誉扫地,还有牢狱之灾。这都还罢了,最关键的是,这种罪名黏到身上,恶不恶心啊?!

谢迟一设想娈童的画面都一股恶寒。作为一个成年人,他觉得恶心;作为一个父亲,他觉得恐惧。

所以容萱说的这件事虽然荒唐,他还是放在心中当了个事,回到书房中便思量了起来。

若说是朝中和他不对付的人,那可太多了。早年的谢遇、后来的谢逯、如今的谢连,都有可能。除了他们仨,还有不少与他们交好的,比如跟谢遇交好宗亲们、跟着谢逯混的几位王府世子,还有与谢连算是一党的诸位郡王。

再往下数,朝堂上更还有不少官员各自与他们为营,虽然府上能用宦官的人不多,可硬要数也还是能数出来一些。

这么林林总总一算,可疑的人没有百八十也有二三十。

唯一一个知名知姓的,却只有一个宦官,这宦官说的是不是真名还不清楚。

就算是,要查也不容易——是哪个府里的下人,只有人家府里清楚啊,他想查别的府的名册可不是件易事。

怎么办呢?

谢迟一时也手足无措。

他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一片迷雾中,不近不远的地方有许多只萤火虫,其中有一只和别的不一样。

他要准确无误地把那只萤火虫抓出来,可太难了。

但总不能坐以待毙。

谢迟沉吟了良久,叫了刘双领过来:“备马,我去明德园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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