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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171)

至于今天的事,更令他不痛快——他这亲王世子被挡在外头,谢迟一个旁支到不知道哪去了的宗亲倒封了郡王,还让陛下格外看重?

谢遇气得直在书房里跟驴拉磨似的转了很多圈。

忠王府中,陆恒听宦官眉飞色舞地说完宫里的整个经过,神色从担忧渐渐转为了好笑。

他原本担心陛下真有个好歹,但听到陛下叫敏郡王进去说话就放了心,能有气力说话可见情形还可以。觉得好笑则是因为,宗亲之间一准儿要起议论了。

在洛安的一众达官显贵里,他应该算是头一个接触谢迟的。那时谢迟还是广恩伯,想去御前侍卫里混个差事都混不到,得到他这儿来求人。

他当时也就是顺便帮个忙——主要还是因为碰上了恪郡王府的事,觉得稚子无辜,怕两个小孩继不出去会在府里受磋磨,就顺带着应了谢迟的请求。

那时谁能想得到呢,之后的几年里,谢迟跟雨后春笋一样往上窜。

卫氏在旁读着书,一抬眼注意到他的笑意就问他:“笑什么?”

陆恒便将自己方才琢磨的事跟她说了,卫氏一哑:“不至于吧。我若是宗亲们,就不想那么多。敏郡王再怎么说,也太旁支了些,陛下就算现在只能册皇太侄,轮到他身上也太远了。”

“这可说不好。”陆恒轻哂,“如若皇伯不册皇太侄,直接过继一个晚辈宗亲册皇太子呢?”

卫氏讶然:“……陛下可一贯不爱提过继的事。”

“那是从前废太子和皇太孙还活着的时候。”

“那就算是过继,也还是太远了啊。”卫氏摇摇头,“我看轮不到他,陛下是看重血脉的人,一贯都是。”

陆恒沉吟着,没再和她争辩。

其实她的话有道理,陛下确实一直都看重血脉——不止是陛下,把历朝历代的皇帝都算起来,又有几个能不看重血脉?

可在经历过太子不成器、皇太孙夭折等一系列折磨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陆恒想,如若这事放在他身上,他一定会变得畏首畏尾,继而格外担心再出一个立不起来的储君,使得江山最终还是毁在他手上。

相比之下,敏郡王再旁系又如何?他还不是照样一代代都说得清来路,上溯到世宗那代就都是一家人么?

陛下看重血脉看重的是自家儿孙,至于侄子们——亲王府里那种旁支和谢迟这种旁支,在陛下眼里究竟有多大分别可说不好。

“总之,还是先备礼给他送去吧,总要贺他得封郡王。”陆恒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顿了顿又想起来,“也记得再给谢逢那边送些银两过去。他爵位没了本就少了不少俸禄,食邑也跟着没了,目下一年的年俸才八百两,一大家子人,日子不好过。”

卫氏点点头:“记着呢,每个月都送二百两过去,你放心吧。”

“……二百两不够吧。”陆恒说罢就反应过来,准不止他们一家在送。敏郡王那边一定是多有关照的,除此之外还有七世子八世子和谢逢的一众亲兄弟。这个一百那个二百,加起来怎么都够了。

勤敏侯府里,叶蝉忙了一个上午,到晌午时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谢迟册封之后报到家里来的大事小事特别多。

首先是修王府的事。这事虽然不急,慢慢修就行,不影响谢迟担郡王的身份,可也总得赶紧开始办起来。

礼部的意思是,眼下这处宅子风水就不错,不用像谢迟加封勤敏侯那会儿一样另挪地方了,直接把侯府扩大建成王府就成,旁边的民宅迁一迁。前宅的事交给工部,该给迁居的百姓贴的钱户部会办。

可问题是,在府邸修葺这阵子,府里不能住人啊。叶蝉想了想,那就只能住到明德园,便赶紧知会了府中上下,另外自己跑去跟爷爷奶奶解释了一番。

然后她就开始琢磨府中妾室的册封。

郡王以下的爵位没有那么多讲究,和民间一样,就是妻、妾、妾侍三种。但郡王和亲王就不同了,要有正妃和侧妃,正妃侧妃都要经正经的册封,有金册金印,必要时要出席宫宴之类的正式场合,是个紧要身份。往下才是不用“登大雅之堂”的妾和妾侍。

正妃可想而知只能是她,问题是侧妃给谁?

在这里头,和叶蝉最熟的减兰是明显不行的,因为她还在贱籍。闵氏和吴氏便明显都盯上了这个位子,上午先后来她这里坐了半天,明里暗里探她的口风。

可叶蝉对闵氏不熟,吴氏的娘家前阵子又刚出了那档子事,叶蝉不想让她掌权。

容萱倒是资历最深,但早些年容萱在规矩上闹过笑话,近些年呢?又沉迷写话本无可自拔,两耳不闻窗外事。

——于是叶蝉崩溃地发现,偌大的一个王府,竟然选不出一个侧妃。

她觉得自己身为正室很失职。可是这事怎么解决?矮子里拔高个好像不太行,那难道请旨让陛下再赐个出身好规矩佳的姑娘入府给谢迟当侧妃?

……不行!她不干!

第112章

叶蝉举棋不定,大半天过去都没想好这侧妃的人选到底怎么决定。她想问问谢迟,结果谢迟直到晚膳时都没回来,估摸着是朝中有事。

好在侧妃这事也没有急到几天非得定下,叶蝉就暂且把它搁下了,去看了看孩子们。

府里现下又为元显元晋请了先生,两个人便住到了前宅去,白天读书、晚上做功课。元明前阵子满了两岁,最近愈发地爱跟在哥哥们屁股后头玩,于是叶蝉抱着元昕刚到他们住的小院,就听到元晋气吞山河地吼出一句:“你别闹!喂!!!”

抬头一看,元明正拿着毛笔要往哥哥练字的宣纸上划拉,被哥哥一吼,顿时一脸的委屈巴巴。

然后委屈巴巴的元明注意到叶蝉,小嘴一咧就要哭。元晋也注意到叶蝉,立时崩溃地向叶蝉求助:“娘,您快把他带走!我要写不完了!”

叶蝉哈哈一笑,把元昕交给了乳母,蹲身朝元明招手:“元明,来。”

元明扑到母亲怀里抹起了眼泪,叶蝉抱着他坐到罗汉床上,跟他说:“你不能给哥哥捣乱,知道吗?哥哥写不完功课,明天会被先生打手心!”

元明不甘地争辩:“我是帮哥哥……”

“你没法帮呀。你自己想一想,哥哥写的那些字,你会写吗?”叶蝉说着在他小脸上一亲,“明年这个时候,你就来和哥哥们一起读书了,到时候你就会写字啦,那时再帮哥哥们!”

——叶蝉嘴上这么哄着他,心里想的却是,到时候你自己的功课都写不完,你肯定烦死了,肯定觉得现下上赶着要握笔的自己是个傻子,哦呵呵呵!

她哄了会儿元明,余光突然注意到元显走了过来,抬头一瞧,元显竟然给她端了盏茶。

叶蝉赶紧把茶接过,元显便也爬上了罗汉床,乖乖地坐在他身边。

叶蝉问他:“你功课写完啦?”

元显点点头:“写完了!”

叶蝉又看向元晋:“元晋还差多少?”

“还差……也快了!”元晋这会儿反应过来,“娘您有事?”说罢就先扔下了笔,也跑到了她面前。

叶蝉就跟他们说了起来,说你们的爹现在是郡王了,咱们府是王府了,你们知不知道?

元显点头,元晋说知道啊,下人们从早上就一直在说。

叶蝉摸摸他的头,趁机教育他们:“位子越高肩上的担子就越重。你们的爹是,你们也是。你们要好好念书,跟爹学,别学宗室里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懂不懂?”

元晋点点头,说懂,爹能当郡王,爹最厉害了!

元显也说懂,以后一定更加努力。

元明呢?元明还握在叶蝉怀里泪眼婆娑,哭唧唧道:“我想读书帮哥哥……”

叶蝉:“……”她呵呵呵笑着摸摸他,然后岔开话题,说了跑这一趟的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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