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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164)

此时倒也没有宫人盯着了,三人相互一碰:“怎么回事?都问你什么了?”接着对了几句,便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隐约觉得,皇帝倒不是寻出了什么疑点所以叫他们去问话,只是因为对他们有三分的不信任,所以叫来一探究竟。

如若他们有半句的遮掩,又或有哪一句没对上……

按着谢逢例,他们今后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了。

谢迟后知后觉地有了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继而心有余悸,直到回府都没能缓下劲儿来。

于是叶蝉正午睡着,一下子被人抱了起来。

“?!”她愕然惊醒,好生反应了一下才看清眼前是谢迟。他单膝跪在床边,双臂紧抱着她的上身,不管不顾的举动里透着种分明的张惶。

叶蝉怔怔地望着他,然后迟疑着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轻问:“谢迟?怎么啦?”

“……没事。”谢迟勉力定住神,静了静,小心地放开了她,“没事。”

她听到他叹了口气,接着坐到了床边,彷如担心失去什么一般,摸索着捉住了她的手。

叶蝉于是撑身坐了起来,伏到了他肩上,一个字也没说,就静静地倚着他。

她想他肯定是遇上了什么险事,现在看来似乎并无大碍,但过程大概是挺心惊的。

她把手抚到他胸口上,感到一颗心果然跳得厉害,噔噔噔噔的,像是要撞出来。

“别怕,我在呢。”叶蝉搂着他道。

谢迟点点头,安心地舒了口气,又侧过首来吻了吻她。

如果方才哪句话说得不对,或许就见不到她了吧。他这么想着,手环到了她的腰后。

他带着一种侵略的意味,一口口地亲下去。叶蝉吃不住他压下来的劲儿,一壁迎合着他,一壁一分分地后仰,不知不觉地就躺回了枕头上。

他的手便从她的背后抽出来,下意识地摸向了她裙上的系带。

叶蝉悚然回神,一把捉住她的手,口中却还在和他痴缠着,不禁口齿不清:“大白天的……”

“没人。”谢迟简短道。

下人们都有眼力见儿,早就退出去了。

“……”叶蝉在理智中想白日宣淫着实不好,心绪上却已沦陷下去,做不出一丁点儿的挣扎。

于是,直到傍晚时,他们都还躺在床上。

昏暗的光线里,叶蝉的侧颊贴在谢迟赤裸的胸膛上,用一种柔弱却又饱含安抚的口吻说:“别慌,你遇到什么事都别慌。出了天大的事,我都在家里等你呢!”

“嗯。”谢迟心满意足地把她圈在怀里,心里的积压的恐惧与阴霾早已消散殆尽,他全心全意地享受着与她共处的过程。

这小知了,软软的,甜甜的。

其实算起来,是他在外为这个家打拼,可他就爱听她说出了天大的事都还有她呢。那是他在外打拼的意义,他贪婪地渴求着她的认可。

他猛地翻了个身,把她整个托在了身上,叶蝉便衔着笑,乖顺地平趴着,还悠闲地翘起了脚。

谢迟嗤地一笑:“你怎么总能这么开心?”

叶蝉正过头,下颌搁在他胸口,笑眼弯弯地看他:“你这么好,我看见你就开心呀!”

“咝——”谢迟咬着牙吸了口凉气,当然知道她是故意逗他,还是心里都酥了。

然后他翻身把她箍住,又切实地“开心”了一回。

第107章

转眼间,皇长孙的病已缠缠绵绵地拖了好几日。虽然太医院此前已研制出了对时疫有效的方子,但大概是效果“因人而异”的关系,皇长孙迟迟也不见好。

十一月底,御令卫围了洛安城外三王所在的园子,以及洛安城中的三王府。

整个宗室都不由震荡,所有的目光都紧盯了过去。约莫两个时辰后,三王及世子被押进了宫。

彼时谢迟正在惠民药局中巡视,以免官员们克扣拨给百姓的药材。谢追急匆匆地策马赶来跟他说了这些消息,他愣了一愣:“怎么回事?”

“听说那鹦鹉是三王从中安排,交给太子身边的宦官的……”谢追如此道。

紫宸殿中,三王面如死灰,跪在那儿滞了良久以后,叩首认罪。

他说:“臣弟没想到会祸及元晰,只想……若太子能……”

若太子死了,皇孙年幼,便足以让朝中再掀一拨过继的风浪。先前势头最足的二王又已倒,恰是他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

皇帝坐在两丈之外的御案前看着他,满面无可掩饰的憔悴。时间在殿中静静流淌,不知过了一段多长时间,皇帝竟笑了起来。

那笑声低哑,透着一股悲愤的绝望,在殿中回荡了一声、两声、三声,又戛然收住。

“朕待你们不薄。”他漠然看着三王,“朕待你们都不薄,而你们要朕绝后。”

“……皇兄。”三王下意识地膝行上前了一步,不及再开口,皇帝挪开了停在他面上的目光:“傅茂川。”

傅茂川躬身上前:“陛下。”

皇帝重重地吁了一口郁气:“传旨,固亲王赐死……”说着忽又面无表情地摇头改口,“不,固亲王世子赐自尽,其余诸子皆杖杀,孙辈皆杖杀。固亲王自即日起幽禁府中,妻妾皆送还娘家,准许各自改嫁,钦此。”

皇帝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乎比前一字更冷一些。三王的面色随着这一个个字,一分比一分更为惨白。

在片刻之前,他准备迎来的还是自己的死。

皇帝说罢不再看他,起身,向殿外走去。他起座间,三王好似忽然被激回了神思,撕心裂肺的惨叫顿时响彻大殿:“皇兄!”

三王腾起身想要扑上前,被两旁的宦官按住。

“陛下!”三王整个人都虚了下去,“陛下……是臣弟不好!是臣弟的罪!您杀了臣弟!您千刀万剐了臣弟!但臣弟的孩子们……”

皇帝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了脚:“你为了这个位子,害了朕唯一的孙子,朕总要让你尝尝这是什么滋味。朕不会杀你,朕也留着你亲王的位子。朕要你好好活着,日日怀念你的子孙。”

说罢,他又继续提步向外走去:“你若敢自尽,你的妻妾无论再嫁与否,朕会让她们给你殉葬。”

“陛下——”背后的惨呼震耳欲聋。

“皇兄!那也是您的侄子侄孙啊!”凄厉的喊声无比悲怆。

但皇帝始终没有回头,他走到殿外,又一直向前走去。直至到了宣室殿的后墙,才又回头看去。

十一月下旬,已然很冷了。寒风呜咽着,红墙金瓦也似乎都覆了一层白霜,他住了几十年的紫宸殿突然变得不真切,变得陌生已极。

皇帝站在那儿,怔怔然看了许久,忽地无可控制地放声大哭。

他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般蓦地跪地,遥遥跟着的宫人全都一惊,即刻要上前搀扶,却被傅茂川示意退后。

傅茂川自己也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似乎这一切都并没有什么不对。

确实也没有什么不对。陛下只是心里太苦了,总要让他发出来。

这是皇帝登基以来,唯一一次如此失态。

有些事,他再想瞒过自己,最终也顶多只能瞒了别人,自己心里却仍是清楚得很。

比如,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待三弟那样狠。不是为了杀一儆百,而是因为他心底清楚,元晰大概留不住了。

他坐拥天下多年,见过贪官、遇过佞臣,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这种恨让他无法用理智平复,只有以牙还牙、加倍的以牙还牙,才能让他略感畅快。

他知道三弟的很多孩子都是好孩子,可元晰也是。

那就让三弟的孩子走在前头,给元晰探探路吧。

元晰一走,大齐就没了储君。他这个一国之君就是再悲恸,也不能扔下家国天下陪着孩子去赴黄泉。

那么,就让三弟也常常这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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