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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153)

谢迟哑声笑笑:“这个节骨眼上,咱们谁都别犯险,不然谢逢心事更重。我琢磨着,找个不会被陛下迁怒的人先探探口风倒可以,但找谁,我还得想想……回头再说吧。”

“行,得了空咱一起议一议也行。朋友一场,现下谢逢这样,我也……唉!”张子适摆摆手不再多说,二人就此相互一揖,便道了别。

谢迟离了锦华宫,张子适折回专门备给他歇脚的厢房,喝了两口茶,忽地心念一动。

——谢迟说不能犯险说情,这个有道理,他也确是别开口为好。但若想找个不会被迁怒的人探探口风……

张子适眸光微眯,觉得自己或许帮得上忙。

两日之后,太子妃去清凉殿觐见。从前她并不时常面圣,毕竟是公公和儿媳的身份,说起来于礼不合。

可打从立皇孙的事提起来,不见也不行了,太子不顶事,皇孙全靠她照料,陛下不叫她来问话还能问谁?

于是崔氏对面圣的事早就不怵了,陛下待她也宽和,有什么说什么,反正都是为了元晰好。

张子适所提的谢逢的事,崔氏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开口提要求,她竟然有点惊喜。

到了陛下跟前,她才发现这事并不太好说。心里一边斟酌,一边如旧把关乎元晰的大事小情都禀完了,还是没想到如何提起这和元晰全不相干的一码。

最后,崔氏踌躇来踌躇去,觉得倒不如直言相问。她坐着这个太子妃的位子,问一问宗亲的事情原也并不逾矩。

她便缓缓道:“儿臣近来还听说了一事,觉得有些奇怪,想问一问父皇。”

皇帝正喝着茶润口,随意点头:“说。”

“……从前的宝亲王谢逢。”崔氏还是有点紧张,禁不住地低了头,“儿臣听说他犯了些错,被陛下削了亲王的爵位。儿臣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想着他还年轻,想请父皇消消气,别跟他计较。”

皇帝抬眸看了看她,未见愠色,只淡声道:“你从不问这些事。”

崔氏低着头,听到皇帝又说:“谁求你开的口?”

“……没有。”崔氏心下逐渐慌乱,一时想不出该怎么答,只有一个念头在此时的心乱如麻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绝不能说是张子适提的。

皇帝也没催促,平淡地看着她。

“儿臣只是听说……”她强定住心神,“听到孩子们偶尔在议论,觉得奇怪就记了下来,也没注意是谁说的。”

皇帝面色微缓,又打量了她须臾,点了点头:“童言无忌,你不必怪他们,也不必多理。”

看来皇帝并不愿多提此事,也不想此时赦免谢逢。

——张子适要她探口风,摸清这一点就够了。崔氏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接着起身行礼:“那儿臣告退,明日带元晰来向父皇问安。”

锦华宫中,孩子们用完午膳后有一个时辰可以休息。年长些的知道不能懈怠,大多用这个时候来看书,年幼的有些会午睡一会儿,更多的是聚在一起玩闹,不过没人敢招惹元晰,家里基本都叮嘱过他们,要对元晰恭敬。

元晰对此有所察觉,他觉得不太舒服,不过这样也有些好处。

——比如,在听说二叔爷爷家的几个堂兄捉弄元晋后,他就绷着张脸出来把元显元晋一起叫走了,没人敢拦他。

“别理他们,以后都别理他们就好。他们再欺负你,你告诉我!”元晰很仗义,一副护短的模样。

他心里模模糊糊的知道元晋为什么会挨欺负,一是因为和一众亲王府的孩子比,元显元晋这个侯府的出身低了一大截;二是元晋来得还最晚,比元显晚两个多月,比那一大波宗亲也要晚几天。

几天时间,足够大家先一步混熟了。

但元晰不乐意,他早就跟元晋玩在一起了,他不在意元晋是不是最晚来伴读的一个。他都想好了,他们如果再欺负元晋,他就去皇爷爷跟前告状!

元晋见他面色铁青,倒过来哄了哄他:“别生气别生气……我没事的!以后我们还一起玩!”

元晰:“……”

他锁眉看着元晋,想说你是不是傻?结果元晋一脸无辜一脸不解地回看了过来。

元晋好像还不太懂这些。

在他的概念里,不太有谁欺负谁,再加上大家的捉弄也不会太过火,他就只当是在玩,只不过玩的过程让他有点不开心而已。他觉得大家都不是故意的。

这个缺心眼的元晋!

本来在护短的元晰被他搞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又跟他说不通,只好私底下告诉元显:“你跟元晋说,让他别那么缺心眼,人家嫌弃他出身低,他还拿人家当兄弟。”

“啊?”元显一脸诧异地望着他,“谁嫌弃他出身低啦?”

元晰:“……”

他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他比元显和元晋明明只大了一岁不到,为什么他们能什么都不懂?能天天傻开心?

在他们眼里好像谁都好,什么事都不值得挂心。元显在东宫几个月了,唯一一次明显的闹脾气就是前阵子玩弹弓被罚了站,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

元晰觉得,这不对呀!

身份高低一类的事,他几乎日日都在听,虽然他并不喜欢,可他也无比清楚为什么那些堂兄堂弟对他毕恭毕敬的了。功课更是压得他一想就累,他平日都没有休息的时间,晚上比别人睡得晚,早上也比别人起得早。

他忽地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像元显元晋这么……这么二过,也没有像他们那么开心过。

所以,那是种什么感觉呢?他想都想不出来。

第101章

九月底,天气渐凉,圣驾回了洛安。然后,二王三王各自上了折子,皆说身体不适,要去洛安城外的园子休养些时日。

许多人都是这时才猛然意识到,随驾去郢山避暑的人里,竟然完全没有二王府、三王府的人。八王在圣驾启程前很不巧的中了暑,都还去了个世子呢。

所以,二王、三王这请的这道旨引得街头坊间津津乐道,但议论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皇帝很快就准了这道旨意,说会好生照料他们送进东宫的孩子,让他们安心休养,这件事便算有了定数。

以在明德园避了好一阵的谢迟终于回了府,第二天一早,便去顾府向老师问安。

顾玉山一贯待学生不错,当下又有大半年没见了,便取了好茶出来招待他。

师生二人品了半晌的茶,谢迟松气一笑:“可算了了,这几个月,真是让人紧张。”

顾玉山将茶盏搁到案上,抬眸睃着他:“呵,你为何觉得了了?”

“……两位亲王都已然表了态啊。”谢迟道,“陛下廷议过继之事,二人皆说自家孩子才德不够,是第一回;眼下躲去园子里,是第二回。”

他如今也摸明白了,洛安城里的宗亲到园子里避暑,常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比如陛下最初赐他明德园时,不想世子们找他的麻烦,就让他赶紧去住了一住;比如他前阵子自己躲出去免得招惹是非,旁人似乎就都达成了某种默契,除了谢逢那事实在没办法以外,再没有其他人去扰他;再比如,目下二王三王匆匆地躲出去了,坊间也好像一下子就嗅出了什么,各人心里都有各人的想法,不约而同地躲远了这两处府邸。

总之,去了外面的园子就好像远离了天子脚下,就好像远离了庙堂之高,个中的意思,大家都是明白的。

顾玉山却摇了摇头,四下也没外人,他说话便也少了些避讳:“若你是陛下,你觉得这事,完了么?”

“?”谢迟想说,那我觉得就完了啊?可仔细想了想,又明白过来,“二王三王也可能只是以退为进?”

顾玉山沉了一沉:“他们以退为进,陛下倒未必在意,左不过是会些闲气。但他们既动过那份心思,陛下势必怕他们有什么糊涂举动。所以啊,这事一时完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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