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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140)

叶蝉不禁锁了眉。

饶是她平常不接触这些事,也觉得这事实在蹊跷。一是军营里喝酒的几句醉话,说话的人都不记得了,怎么就偏能有模有样地传进陛下耳朵里呢?二是,如果只是因为这么几句醉话,那其实很好定罪啊。目下却是把人押进诏狱要好好审一审的架势……不至于吧。

叶蝉于是犹豫着问谢迟:“你说……不会是有人陷害宝亲王吧?”

谢迟眸光微凛,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这念头他也动过,目下见她也这么想,更让他有点不安生。

不过他也只能摇头:“是不是都管不了了。陛下今天专程让傅茂川提点了我两句,让我别犯糊涂,别插手。”

“啊……”叶蝉顿感紧张,“陛下生气了?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谢迟一喟:“也不上生气,我们就继续躲清闲好了。反正这事没头没脑的,想帮忙也帮不上。”

”叶蝉心下仍余惊未了,他忽地扭头一捏她的脸:“我午饭都没吃就回来了,有什么好吃的?你帮我安排安排?”

叶蝉:“……”

成吧,就算他是在故作轻松哄她安心,能有心情这么故作轻松大概也确实是没什么大事。

她便叫了当值的红釉进来:“去小厨房,让陈进再备份凉皮端来……”

话音未落就听谢迟说:“这么素啊……”

叶蝉一瞪他,又继续说:“酱香卤猪蹄,给咱君侯端个大的进来!”

勤敏侯府北边,吴氏心神不宁,在屋里坐不住,就到了廊下来。

身边最亲近的丫头被她差出去传话了,折回来一瞧看见她不止坐在外头还摇着团扇,吓了一跳:“……姨娘。”她匆匆地进屋取了件外衫出来,给吴氏披上,“天还冷呢,您怎么就扇上扇子了?”

“……唉。”吴氏悠悠地一叹。

天是还冷呢,可她心神不宁,就觉得热得慌。

她勉强定了定神:“宝瓶啊,你说,我弟弟万一进不去官学呢?”

“哪能呢,姨娘您这是关心则乱。”宝瓶欠着身笑道,“奴婢都打听过了,地方上的官学,原也没那么难进。您这儿又有勤敏侯府的身份撑着,小爷准没问题的。”

吴氏点了点头。

她原也知道这理,不过听外人说出来又更添了几分底气。她沉吟了片刻,又道:“让送回家的钱,都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您放心。”宝瓶欠身,吴氏却又说:“再添十两银子吧,月底前送去就行。他进了官学,总要置办些笔墨纸砚。”

这话是不假,可是,十两?

宝瓶讶然:“姨娘,咱这儿……没那么多钱了。”

吴氏每个月的月例是四两银子,她基本全送回家了,入府时宫里给置办的嫁妆也尽数给了娘家,现在哪儿还有十两银子啊?

吴氏倒是早想好了,抬手指了指屋里:“咱这儿平常也没人来,堂屋里的几件陈设搁着也是搁着。拿出去卖了吧,卖的钱送家里去。”

宝瓶一嚇:“姨娘,这……不合适吧。小爷读书也用不了那么多钱,您不妨就等下个月的月例送来再……”

吴氏不耐地摆摆手:“去吧,家里日后都要靠着他,我帮衬一二是应该的,没什么不合适。”

“……”宝瓶没话说了。她原本的意思是,拿府里的东西这么去变卖不合适,虽然搁在这院子里的东西就是姨娘的,可您自己又不挣钱,全靠府里养着,怎么好把府里置办的东西拿出去卖了补贴娘家呢?

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宝瓶也知道吴氏脑子里好像就没这根弦,劝也没用。她于是只好咬咬牙应了,依言进屋去取东西。

明德园中,谢迟在之后的几天里,被叶蝉带得一度沉迷猪蹄。

这东西原本是备来给她安胎用的,赵大夫说孕妇吃些猪蹄补身好。可是这东西府里平常不太吃,谢迟偶尔一吃觉得新鲜,然后越吃越觉得……很不错嘛。

有滋有味的,不难啃,做法也多。

陈进每天换着花样往里送,叶蝉吃卤猪蹄或者喝猪蹄汤的时候比较多,谢迟则爱吃烤的。猪蹄烤过之后皮和筋都成了胶质的感觉,味道一分分渗透进去,咬下去粘牙却不腻口,实在让人吃着上瘾。

可是烤物叶蝉却不宜多吃,看着谢迟吃她又可怜巴巴地犯馋。于是到了后来,谢迟出于善心(……),想吃烤猪蹄时就溜去书房吃去,偶尔还带着元晋一起。

书房前的空地上小炉架起,肉香混合着调料香渐升。谢迟在屋中把着元晋的手教他练字,谢逐谢追心情复杂地看看外头的袅袅炊烟又看看他:“你们两口子,挺野趣啊?”

他俩都没在府里这么吃过烤猪蹄,这个吃法非得上手不可,忒不文雅。

谢迟呵呵一笑,很大方:“给你们俩也烤了,一会儿一起尝尝。”

谢逐谢追:“……”

俩人互相递了一番眼色,年长些的谢逐先开了口:“谢迟啊,我们来是想跟你说一声,要是没什么辙,我们就还是先各自回府了。”

虽然他们这么溜出来,回府后家里难免要闹一场,可总在人家家里借住也不是办法。再说,既然住也白住,那耗个什么劲呢?

谢迟搁下了笔:“若没什么事,你们多在这儿住一阵也无妨,等事情平息些再过去,免得……”免得回去挨板子嘛!

谢追却道:“我们想自己现在洛安走动走动,你看成不成?这事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洛安城里官员那么多,有人肯上个折子提一提也好啊。”

谢迟眉头微锁:“但陛下……”

“我知道陛下说不愿意让你插手。”谢追沉思着顿了顿,“可我们合计了一下,在各种大事小情上,找人上个折子先探探口风、或者抛砖引玉,也都司空见惯。我们论身份——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我们至少还有亲王府护着,比你要稳妥一些。稍微试试,也不见得会出什么事。”

谢迟一哂:“谢逢还自己都是亲王呢。”

谢追:“……”

三个人都觉得头疼。先前官学的事情,说起来也不好办,也让他们劳心伤神了好多天,可至少每天都有进展,至少每天都有新的消息让他们知道。

现下这事,愣是一直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他们商量来商量去,还什么都不太敢做。

八王府里,八王闷声喝着茶,听说七王来了。他赶紧起身去迎,一见到七王就道:“怎么样,七哥,谢逐回家了吗?”

七王叹着气摇头:“没有。我都想去明德园押人了,可过了这么多天,他们也没什么动静。我又觉得也罢,没准儿勤敏侯把他劝住了呢?那勤敏侯爹娘都早亡,能凭自己的本事在陛下跟前混成这样,准定不傻。”

准定比谢逐谢追精明。

八王点了点头,又问:“二哥三哥怎么样?”

“呵。”七王一声冷笑,“大门紧闭,我估计吓破胆了吧。”

太子不济、皇孙年幼,二王三王算计那个储君的位子,可有些年头了。本朝立储立子不立弟,这俩天天让儿子往陛下跟前凑。这个说记挂昔年和皇长子一起读书的情分,那个说要忠君报国,真当陛下看不出是怎么回事?

要是陛下看不出,他们的儿子早就风生水起了。可如今呢?洛安有差事的小一辈宗亲里,是从四王一脉的谢逢开始算,到底下连旁支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勤敏侯都一直有事可忙,二王三王那边却是一直恩赏不断,实差没有。

就这还不算完,近几个月,他们好像还开始撺掇别的兄弟了。前阵子,他们甚至已经开始游说文官拟折子,试图再掀一波让陛下过继宗亲继位的风浪——折子临呈上去之前,谢逢出了事。

“谋逆……”七王啧啧摇头,“没见过这么不清不楚的谋逆,多少天了?坊间还只在传那个酒席,连酒席上具体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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